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风月行 > 风起(二)

风起(二)

    皇宫外,梧桐小院内

    云锦慢慢的张开双眼环看一周,眼前的景象让她心中一惊,又双眼紧闭,耳朵却支棱起来,细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是的!她穿越了!

    前世她是一个跨国公司的董事,原本出差在外。

    她清楚的记得昨晚还睡在五星酒店的大床上,一早醒来,怎么就到了这个时空。

    她只觉得还在梦中,同时原主的记忆排山倒海般如潮水涌向她的脑海,让她觉得头疼欲裂。

    慢慢的痛感消退,她也接受了穿越过来的现实。

    躺了好一会,她觉得实在有些口渴,于是睁开眼睛,缓缓的坐了起来。

    起了身,她才看到她脚下的床榻上,蹲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婴儿肥的脸略显出几分稚嫩,穿着浅黄色的宫衣,正把头抵在床沿上打着瞌睡。

    云锦有些不忍心打扰她酣睡,于是抻着脖子往外探了探头,视野内没有望到人,又看到两丈外的桌子上,摆着茶水和点心,她就想着可以捏脚捏脚的起身。

    谁知她刚一动,脚下的小宫女便惊醒,揉了揉眼睛,定眼一看,不由得惊呼:

    “云锦姑娘,您醒了!”

    云锦:“嗯,啊,我睡了多久?”

    小宫女:“一整天了,您可把我和孔嬷嬷吓坏了,嬷嬷说她出去有事,让我守着您,您可别再做傻事了,您的事还没有定论呢?”

    “我的事?你也知道?”

    云锦试探着问她

    小姑娘见此,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笑着:

    “宫里都传遍了,上面只是说不让说,却没说说了会怎么罚,所以我都知道了!”

    云锦听出了此事的门道,苦笑一下,起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小口,问道:

    “我看你年纪不大,叫什么?”

    小宫女答道:“可儿”

    可儿话音刚落,外面有人敲门,随后传道:

    “宇都将军奉旨拜会姑娘”

    小姑娘听此宇都这个名字,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连声应着:

    “唉,听到了,姑娘醒了,等一下!”

    云锦见此问道:“怎么?这个宇都将军很可怕吗?”

    可儿怯生生答着:“我之前身份低微没见过他,但是在宫里老人常说起来他,还有他的绰号—玉面阎王,还都说,说他吃过人!”

    云锦听此,倒是噗呲一下乐了,她觉得自己来的这个世界已经很荒谬了,没想到这个世界还存在吃人的,她倒是好奇这个吃人的阎王究竟长个什么样子?

    “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去看门吧”

    可儿答应着,小跑着前去开门,云锦也移步到堂屋。

    云锦望着院内梧桐树下伫立的人,一身戎装,身躯凛凛,面若冠玉,眉峰似剑,好一个俊少郎!

    心里暗笑:这就是吃人的阎王?

    宇都皓同时也望见了云锦,他缓缓行礼。

    之后抬着头低着眸走进堂屋,又作了一个揖,依旧低着眸不敢正视云锦,站着问道:

    “陛下让我前来询问姑娘伤势如何了”

    云锦:“哦,没有什么大碍”

    云锦搜寻着原主的记忆,在原主的记忆中对眼前这个人很模糊,她只能淡淡的顺着他的话答道。

    宇都皓:“陛下已决定封姑娘为明山候,封地为日月山一带以及三县”

    云锦:“哦?”

    云锦听此,依旧慢慢喝着茶,心中衡量着此事的真假。

    女子封侯在古代并不是先例,但这日月山,依照记忆是个千里之外的不毛之地,民风彪悍,穷乡僻壤,她在心中不由得开始盘算起来,顺嘴问着:“那婚事呢?”

    宇都皓听此,声音有些微颤,低声说

    “婚事作罢”

    云锦嘴角微翘,道:

    “好,可以,不过,我想见皇帝”

    宇都皓听此,挑眉抬眸看她,宇都皓的眉眼生的无比漂亮,但是眼底自带寒气,冷的让人心中一惊。

    云锦望见如此眼神,怔了一下,立刻缓过来,接着说道:

    “我又不是大兴的人,岂是他一两句话就打发的。

    总得问个清楚,呵,既然是一宗买卖,总得让人讨价还价”

    宇都皓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见她的神情,又听她此刻言语,心中却生出疑惑,眼前这个人,神采奕奕,完全不像有轻生之意?

    宇都皓想了又想,道:

    “您的话,我会如实回禀陛下。见你无碍,我就先告辞了,想必一会孔嬷嬷会带陛下的旨意回来。陛下的安排,她会更清楚的传达。”

    说完起身见礼而退,走到门边,又突然侧身问道:

    “你,真是风云锦?”

    此话把云锦问得又是一愣,难道他已经觉察出自己不对?

    只在这只言片语中,不可能吧?

    她努力的思索着原主的记忆,对宇都皓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回忆。

    他虽然替皇帝来觉华迎亲,可是双方一路都没怎么说过话。

    她微微的笑着道:

    “将军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宇都皓见她如此神情,说道:

    “无妨”

    云锦目光送走宇都皓,长出一口气,坐下来,开始接受现实,捋清自己目前的状况。

    这副身躯的原主,比她的名字多了一个姓氏——风,这风云锦远嫁大兴。

    可刚到大兴,皇帝商勤便亲征日月山。她被安置在一处私宅,等皇帝大胜归朝完婚,就在日月山大胜的消息传到京内当日,她却被莫名其妙的冤枉与人有染,身边的侍女和多年的嬷嬷也被带走审讯,至今生死未卜,全无消息。

    原主心里委屈,恐慌,又万般愤恨,本就远嫁离乡孤苦无依,如今又落得这个与人私会有染,放荡的名声,如若被退婚送回家,她还有何脸面生活,于是索性便一了百了,自戕了!

    紧接着云锦便穿越而来,云锦觉得自己穿越的有些不明不白,但她更是不理解的是原主怎么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自尽。

    与原主清冷,孤僻又刚烈的性格截然不同的是,云锦更豁达、宽容、乐观,而且她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在她看来,原主不过是被人诬陷男女关系暧昧不清。

    虽然这个时代男尊女卑,但是大兴的法律上并没有规定女子与人有染是有罪,更何况她是被人诬陷。

    最坏的情况不过是会经受一些闲言碎语,嫁不出去。而这些在她看来不过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在云锦的观念里,老娘独美,何必嫁人,爱情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而已。

    现在看来目前摆在她眼前的只有两条路:

    回觉华部老家或者去日月山封地受爵。

    原主的选择显而易见,但是对云锦来说,去日月山是最佳选择。

    那里没有人认识她,一切从新开始,天高皇帝远,她完全可以随心所欲,这简直就是王炸的开端!

    只是对方刚开出的条件自己就满口答应,这不是云锦的作风。

    她一贯的工作思维让她觉得这事还有进一步谈判的可能,对方作为一个皇帝也不可能一下子就亮出一切的底牌。

    云锦暗暗的筹谋着自己的未来,对她而言,一个真正能幸福的女子,只会通过自己不懈的奔走,努力勤劳的去实现愿望。

    通过自己的智慧,权术,甚至是诡计为自己不断地争取利益,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真正的打动人心。

    她以为皇帝商勤隔日就宣她进宫,可是一连等了五天,都杳无音讯。

    她怀疑是不是那个宇都皓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回禀给皇帝。

    这件事云锦真的是误会了宇都皓,商勤这几日都忙着议政。

    每日寅时就早朝,深夜亥时才休息。积压了半年的折子,在案前堆积如山,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风云锦的小心思。

    大兴国是中央集权,分封诸侯,全国分为九州。

    近日雍州和梁州都派了特使到圣京,雍州的西康王和梁州的靖宁王斗了十几年,这次却出奇一致的请指要求减免纳粮纳税。

    特别是雍州的特使,说青州这几年天灾不断,今年不仅不能纳税供马,还得跟朝廷要些马匹、钱财、粮草,以防鬼族人来犯边境。

    朝廷刚刚西征了日月山,粮库钱库早已亏空,此时来要钱要粮,犹如火上浇油,气得商勤在朝堂上大骂西康王是老山雀成精,直呼让宇都皓去寿材店糊三万纸马人给他送去。

    宇都皓更是被商勤留在宫中住了五日。

    直到第六日亥时三刻,宇都皓才走出商勤的朝阳殿。

    此时,一轮皓月当空,月光照在他的白色锦衣之上,整个人像发着银光一样。

    他出身显赫。

    父亲宇都廷,手握重权,威震三军,为镇国公。

    母亲是玄灵公主,先帝幺女,备得喜爱,被封永乐侯。

    叔父宇都渊因战功累累,被封镇西候。

    兄长宇都桐,年幼时便以学识名冠天下,十七岁时又因为上阵杀敌勇猛,被先帝封‘冠军候’。

    那年,宇都家煊赫一时,一门一公三侯,旷古难有。

    宇都廷深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登高必跌重。

    也因此他把自己的嫡长女—宇都敏,嫁给了当时最不受重视,夺嫡无望的六皇子商勤,想其一生顺遂,远离庙堂。

    可谁料,商勤最后却登上了帝位。也因此,民间都传言:商勤之所以能继承大统,完全是依仗着宇都世家。

    商勤登基之时,宇都皓年仅八岁,却已经显示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

    并在家宴上出言,会扶持这位姐夫成为千古一帝!商勤只是微笑点头。

    他父亲宇都廷却被吓得不轻!年幼的宇都皓那里知晓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下面暗藏着的深深白骨,自古飞鸟尽,良弓藏。

    宇都皓太过锋芒外露,他父亲深觉此性格必然会登高跌重。

    因此从那次家宴之后,宇都皓就被他父亲冷落,甚至不惜牵动整个家族的力量去压制他。

    可是宇都皓反而越挫越勇,性格也越发的乖戾狠绝!

    别人打不赢的仗他打的赢,别人攻不下的城他攻得下,饮马翰海,屡立奇功。

    就如这次日月山之战,他只带了三百人,连夜横渡苍浪江,长途奔袭,出其不意直取对方郡候首级,也因此大军不费吹灰之力而得胜。

    宇都皓如此战绩,皇帝商勤对他倒是未显示出任何忌惮,反而亲如兄长,让其长伴左右。甚至不忌讳他是外男,在宫中专门设了一个寝殿,方便他休息、进出宫门。

    此刻的宇都皓,在宫中没有做太多停留,打发了等在宫外的小厮和车马。

    独自一人往东市去了,过了两条街道,转到一条暗巷,人一下子就不见了。暗巷深处,不知从那里冒出了两个黑色身影,小声嘀咕着:

    “妈的,发着光还能跟丢,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回去领罚呗”

    “这才跟了两条街!人就没了,说出去太丢人了”

    “呵,你是刚来哨子营的,怕是不清楚这二公子的本事,上次地狼他们还三个人盯着呢,结果刚出门,人就不见了”

    “这二公子真他娘的神了!”

    “别夸了,咱俩还是先顾虑一下自己的屁股吧”

    “哎,这还真是个苦差事,怪不得抽签来定”

    “呵,你才明白啊!”

    宇都皓其实就倚身在不远的夹缝处,立耳细听他们的低语。

    言语间大概晓得他们是那路派过来盯着自己的。

    又等了片刻,等二人没了踪迹,他才渐渐走出暗巷,转身去了东市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

    酒馆大堂的小二正在上夹板打烊,抬头见是他,没有做声。

    他穿过大堂,经过一段小回廊,到了后院正屋的外厅。

    外厅正中央是一张罗汉桌,他轻车熟路的坐下。

    屋内的人听到动静,挑帘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极风韵的女子,三十上下的年纪,瓜子脸,身材婀娜。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仿佛会说话一般

    “哟,皇帝终于放你出来了。”声音清脆带着三分泼辣

    “嫂子,我饿了”

    宇都皓低声,只说了这么一句,他不喜言辞,外人都觉得他是个冷面冷心的。

    “好,二公子,我给你做吃的去,宇都府高门大院的难不成还没有你一口宵夜,大半夜的还往我这跑”

    兰姐一脸宠溺的嗔怪道,说完便起身往厨房去,不一会的功夫,端上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你跟皇上回京都几日了,就一直没回过府?

    前日,公主都派人来我这里找了,我说这没人,他们不信,还赖着不走。

    你们宇都府的人怎么都爱蹭吃蹭喝的? ”

    宇都皓低头吃着馄饨,没有言语。

    兰姐习惯了他寡言的样子,又问道:

    “这都三年了!你就一天也没回过府?

    还跟老爷子执拗着呢?

    我听刘大河说,你家老爷子要给对方下聘呢,那是高阳王的嫡女。

    那姑娘才貌双全,还早早封了郡主,多少人想娶还怕够不到的,你却躲着……

    你这年纪,也该赶紧成家了,生个娃,这娃娃大了,喊一句爷爷,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为这跟老爹置气,多不划算。”

    宇都皓自顾埋头吃着,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一碗馄饨,放下筷子,问道:

    “银子可够?”

    兰姐一怔,笑呵呵的答着:

    “钱是足够了,朝廷每年都发抚恤金,还有这么多弟兄帮衬着……”

    宇都皓又突然说了一句

    “十日后,我离京。”

    “你这才回来,怎么又走?又是什么事?”

    宇都皓犹豫了一下,言道:

    “陛下新封了明山候,让我送她到封地,在日月山”

    兰姐听此,隐约含蓄的问着

    “呵,陛下刚得了日月山,便封了出去,还能让你去护送的,这明山候来头可不小啊?”

    她等着宇都皓的回答,可是他没有多说,起身走到里屋看了一眼床榻上睡熟的男孩,说道:

    “兰姐,我就先走了……”

    兰姐:“啊?啊,好。嗨,我这真就成了你们的饭馆了”

    宇都皓又环顾了屋子里一圈,便出门了。

    兰姐望着他远去的高高背影,喃喃道

    “明山候?十日后?”

    她是这家酒馆的老板娘,也是宇都皓曾经的副将——穆白的遗孀,姓梅名兰。

    大家都叫她兰姐。

    七年前,她刚怀孕三月有余,丈夫便战死沙场,之后她生下一个男孩,取名念白。

    孤儿寡母的,在这偌大的圣京无依无靠,好在宇都皓和其他兄弟一直帮衬着她。

    她性格泼辣又好强,不愿意受人救济,便开了这家小酒馆,于是她这里就变成了这群汉子吃酒打牌的好去处,成天打打吵吵的,也热热闹闹。

    她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谁知道,三个月前,她突然接到了接头消息。

    此时的她遥望着皇宫那边,入京十年了,她都快想不起她的本名—合雀兰。

新书推荐: 就当我日行一善 向晚行止 别误会 雪融夏至 绿玫瑰的盛开 纸窗户 钟情妤你 小狗和骨头 偷得侍卫半日闲 打排球的西谷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