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忘记她的付出了……。
寝殿中。
铜炉中飘出晚香，白小香微微睁开眼睛，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姐姐？”
木合双手握着她的手，垂泪道，“殿下让我来照顾你的，你看谁来了？”
小瓜在白小香的脸上亲了一下，“姐姐，他们说你是狐妖，都怕你，我不怕，你就是我的香儿姐姐。”
白小香将头缩进被褥，全身颤抖，木合拍了拍被褥，“我们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是狐是人又能如何，人有时候比狐更可怕。”
白小香从被褥的缝隙中看到木合，她不知道如何和木合提起李公公的事情，羞愧的将头再一次埋下。
木合用手轻轻的捋着白小香露在被褥外面的发丝，轻声道，“我见到他了。”
白小香将头伸出被褥，看到木合通红的双眼，直起身，双手抱住木合，“木合姐，小瓜也知道了？”
“嗯。”木合点了点头。
白小香看着狼吞虎咽吃糕点的小瓜，紧紧的握着木合的手，“木合姐以后留在宫里吧？有我，有李…..”
李公公三个字没有说出口，卡在喉间。
“她不能留在宫里，她要守着华灵山。”
“陛下。雪柔和依云叩首。”
木合见到乔潇云也赶紧跪地叩头，木瓜眼睛一亮，刚想扑上去，被木合一下子按到了地上，“快，磕头，叫陛下。”
乔潇云一把将小瓜抱起，坐到了床榻边，“你也亲亲我。”
小瓜搂住乔潇云的头，在他额头狠狠的亲了一下。
乔潇云蹙眉，“为什么不亲我脸。”
小瓜伸手摸了摸乔潇云清瘦的脸，“你没有香儿姐姐的脸好看。”
木合抓了下潇瓜的腿，“不许胡说，快给陛下请罪。”
小瓜怔怔的看着乔潇云。
“木合，你回华灵山吧，让小瓜留在宫中和那些世家子弟一起学习，况且李效也在你大可放心。”
木合顿了顿，额头在重重的磕在地上，“木合谢陛下隆恩。”
“在华灵山，你帮了我很多，我也应该谢谢你。”
木合额头还磕在地上，乔潇云蹙眉，“你还有事？”
“陛下能不能放了狼豆妈，是狼豆妈用血石头引出乞丐，墨兰他们才找到隧道很多线索。”
乔潇云看了眼白小香，白小香点了点头。
“让她和你一起回去看护华灵山吧！”
雪柔领着木合和小瓜离开了寝殿，乔潇云结果依云手中的药，依云离开将门轻轻关上。
乔潇云看着满脸伤痕的白小香，白小香将头又扎入被褥中，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丑陋的模样。
他将被褥一点点掀开，“刚才不都看到了，你还在这遮挡什么？”
白小香松开攥着被边的双手，乔潇云将她的被子拉下来，“你躲什么？你哪里我没有看到过？”
“你…….？”白小香满面绯红。
白小想到自己狐族的身份已经被所有人知道了，她没有害怕也不会担心什么，她最伤心的莫过于他怎么看他，他走到这一步太不容易了。”
乔潇云把她露在外面的手腕放入被褥，将被褥向上拽了拽，“别动，我给你上药。”
“嗯。”
乔潇云用手指尖抹了些药膏，一点点涂抹在伤口，白小香闭上双眸感受着他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细腻。
许久，他帮她上药，她闭眼感受着他久违的温柔，空气中只有晚香飘动。
半炷香的功夫，她们都想了很多。
乔潇云搬过白小香的脸，一片温柔的唇覆盖住她的唇上，她双手抓住他背后的衣袍想扯开，但越是用力，他越是用力。
她的双手被他按住放到头上，他半个身体压住她，“你是人也好高，是狐也罢，你都不许离开。”
白小香抬眸看到乔潇云通红的双眸正在死死的盯着她，她躲闪着他的眸光，不敢看，她知道他忍辱负重三年，刚刚登基，德高望重的内阁老臣张盟为她而死，如今黑狐已死，他妖稳固地位，她是她唯一的阻碍。
“陛下。”
“我在。”乔潇云将她揽入怀中，她将脸埋入她的怀中，她没有自信像原来那样看着他，
那个男人喜欢看现在这种疤痕脸的女人，就算暂时不嫌弃，但久了也会厌烦，男人毕竟是男人，宫中会有很多美女，慢慢也会忘记她过去的好。
乔潇云双眸血丝慢慢淡去，依旧死死的盯着她，她从他的某种看到了自己满脸伤口的影子，乔潇云用两根手指轻轻的抬起她的下颚，“我问你，你老实回答我。”
白小香一怔，“什么？”
“你是不是小白狐？”
白小香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嗯。”
“那为什么不说，不告诉我？”
白小香将身体蜷缩起来，满身的伤口让她感觉到身体要散了架子，轻声道，“我不敢说，我怕你不要我。”
“你是傻吗？我给你上药，让你待在我的榻上，怎么会不要你？”
乔潇云刚想伸手抱她，想起她身上的伤口手又收了回来。
“狼豆爸他们对狐族只有狠，如果你为了护我，怎么会有你的今天？”
乔潇云眸中又出现了曾经的冷厉，他没有想到一个曾经如此柔弱的小白狐会想到这层，为他考虑这么多。”
“你和小瓜救了我，我不能害你，我只有骗你。”
“你自己在洞中待了一晚？你不怕野兽吃了你吗？”
白小香笑了笑，她不想告诉他关于墨兰的事情，因为她还不确定他和墨兰是否真的非常纯洁的友谊，皇上和臣子之间会有友谊吗？”
人是会变的，即便再好的朋友，一旦不属于一个阶层或等级，心理上都会有些许变化的。
白小香想到此处，叹了口气，“我肯定害怕，但是你不是来了吗？你还要杀我。”
乔潇云想到他过去对白小香的种种，心中羞愧万分，伸手从床榻穿过她的后背，轻轻将她扶起，靠在床背，“小香，从今天开始，没有人再能够伤害你，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睡吧，我看着你睡。”
白小香闭上双眼，睡梦中她又看到了那只白狐，脸上出现了笑容。
乔潇云抚摸着她的碎发，趴在床榻边，月光穿过窗扇映在他们身上。
清晨，李效搓着手站在人门口。
“殿下，大臣都等您议事呢。”。
“嗯，知道了。”
乔潇云听到李效的声音，明显有点焦急，看了床榻上依旧熟睡的白小香，把她露在外面的手放了进去。
李效弯腰跟着乔潇云身后，刚张口又把话吞了回去。
乔潇云瞥了眼，沉声道，“我让小瓜去宫学了，你有机会去看看他。”
李效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木合告诉小瓜我为了保护先皇死了。”
乔潇云蹙眉，“你不想看儿子？”
李效沉声，“想。”
“那就自己想办法！
“是。“
永和殿中，乔潇云坐在玉凳上看着殿中跪在地砖上的大臣们。
“听说你们一早就跪在这里了？想说什么现在怎么都哑巴了。？
咚“的一声，吕亮将额头狠狠的磕在了地上。
“陛下，“妖女必杀，不能再让妖女祸国殃民了。“
乔潇云眸中闪出寒光，如同一把利剑穿过吕亮的身体。
吕亮微微一颤。
“祸国殃民？她杀谁了，祸害谁了？要不是她，如今你们，包括我都早已死在郭负手中。”
吕亮突然起身，拢了拢衣衫，又撩跑再一次跪下，“我知道她陪伴陛下很多年，有功，但她毕竟是妖族，陛下难道要纳她为皇后？”
“张阁老已死，陛下难道还不清醒，先皇就死在女人罗裙之下，如今您也要重蹈覆辙，难道皇家的人都被女人掌控，如此不堪？
“吕亮，你以为你是三朝老臣我就不敢杀你？
吕亮站起身，逼近乔潇云，“我的心随着张阁老已去，七十有二，我也活着没有任何期盼了，如果能让陛下清醒，我这一条老命就当陛下您的药引子，您随时可以拿去。“
一口血从吕亮口中喷涌而出，血渍喷溅到乔潇云的龙袍上，红色的血滴顺着那龙须一滴滴的留下，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乔潇云的鞋履上。
“阁老，阁老。，大臣们要搀扶起满身是血的吕亮。
“你们不用扶我，也不用叫太医，我来前就没想活着回去，我喝了鹤顶红，今天就死在这里，我要让陛下每次临朝都会看到我和张盟的影子，时刻提醒陛下，不要为女人迷了情志，乱了理智。“
吕梁最后一口血吐到了张盟撞柱的那根玉柱上。
“陛下。”群臣全部跪下，
乔潇云闭上了双眼，双手颤抖。
李效大喊，“来人，快将人抬走。”
“墨兰。“
墨兰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有一切，没有一丝表情。
“陛下，臣在。”
“你十日后去大华国边界驻守，不要放过莫古国一个流民，焦狼，我要活的。“
墨兰沉声道，“陛下，我是否可以带两个人？“
乔潇云知道墨兰肯定会带走洛依依，但是另一个人他猜不出来，难道是那个化婆婆？
“木语的环境法术在我之上，我想让她帮我，我们合力更为保险，万一我出事还有一个人能继续。“
乔潇云点头，“好，带她去吧！但你不要出任何事，听明白了吗？“
墨兰拱手，“是。“
寝殿里，雪柔站在床榻边，静静的看着白小香。
“怕我是吗？”
雪柔抿嘴笑了笑，“不怕，您是好人。“
“我知道你们都怕我，你想去伺候别的娘娘我和陛下去说，陛下不会怪你的。“
雪柔跪在床边，手放到白小香伸出的手中，紧紧的握住，“我和依云都不会离开，我们死都会陪在您身边。”
“依云去哪里了？”
雪柔顿了顿，“我让他去永和殿看看发生了什么，一大早就听到很多大臣跪在大殿。
白小香紧紧的闭上双眸，她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张盟的死那些大臣不会这么轻松放过她。
“姐姐，姐姐。”
“嘘..”，雪柔冲着站在门口，紧张的直跺脚的依云摆手。
“让依云进来吧!”
依云战战兢兢的走到床榻边，抿着嘴，手来回搓着，眼睛瞥向冲她摇头的雪柔。
“依云，你说，如果骗我，我也是会生气的。“
依云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白姑娘，吕阁老死了，所有大臣都要您死，说….。“
“说我是妖狐？“
白小香淡淡一笑，眼中一滴泪顺着脸流了下来。
雪柔蹙眉，“没有姑娘，她们都死了，所有人都不是人，忘恩负义。”
“不，墨兰将军好像没有和他们一样，可也没说话。”
陛下说什么了？雪柔急切的问。
“陛下当然不理会，继续议事,让墨将军和木语姑娘十日后去边界阻击莫古国流民敌寇。”
白小香直起身，“雪柔，快扶我起来，我要更衣。”
雪柔惊诧，但还是帮白小香洗漱、更衣，用面纱遮住了脸部的伤痕。
一个人引穿过窗纱，映在地上。
那个每次在他危难都会出现的人。
“香儿，我十日后就要带军去边境，焦狼的人已经潜入大华国境内，临行前还有很多事务要准备。”
“你知道我的事情了？
墨兰沉声道，“知道，我学法术时候经常接触一些彝族人，彝族也是人，只是会变身而已，在我这里并无差别。
白小香顿时心情好了许多，感觉温暖了，这世间还有人不会视他为异类，能够用平常的心态来看待她。
“你晚上若有时间，我兰花林等你，我有同你说。”
白小香还没有回答，墨兰的身影已经消失了，那个最懂他的人，懂和爱是两种感觉，乔潇云是爱她，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现在他是一国之君，自己只是个妖女，他再爱她，会为了她放弃这来之不易的皇位。
我不能让他做选择，这就如同一把利剑让他在自己和薛太后中间做选择一般。
夜深了。
白小香将雪柔和依云先睡了，自己穿山衣衫，离开了寝殿。
她要在乔潇云回寝殿前赶回来。
此时，永和殿内。
乔潇云看着 一个一个奏折，眉头紧缩，几年间，郭负掌权的几年，国库消耗之大令他震惊。
“他们都在做什么？就没人敢？”
话说到半截，乔潇云知道，敢说话的人都死了，不是死在大牢里就是消失了，一个连孩子都敢动的女人什么做不到。
妖族的女人难道根基都是狠的。
乔潇云想起黑狐被白小香撕破的残躯，心一颤，手抖了一下,笔掉在了地上。
“殿下，您没事吧？”
乔潇云蹙眉道，“没事。”
“您该休息了。”
“今晚我就睡这这里吧，不回寝殿了。”
兰花林中。
白小香拢了拢斗篷，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墨兰的身影。
“香儿，跟我走吧？”
墨兰没有给她思索的机会，直入主题。
白小香知道他今天约她来到飞兰花林肯定要说些什么，但她不能不来，因为墨兰一直一来都在保护她，她也在心里把她当哥哥一样对待，另择这一走，生死未卜，她听说那莫古国逃走的将军焦狼是个如同饿狼一样的人，把一头狼杀死为了活命能够生吃狼肉的人，墨兰这么柔弱的人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白小香想到此，轻声嗯了一声。”
墨兰拉住她的手，“香儿，你答应了？”
白小香这才抽回思绪，抽出手，“不是，墨公子，您去边界，一定要保重，照顾好依依。”
白小香知道依依心里只有他，一个女人一声生死相依，肯定是恩情大过爱情，这种情不是爱情能够替代的。
墨兰不管白小香的挣脱，拉着她的袖子，“跟我走。”
“去哪儿？“
墨兰沉声道，“不要问。”
白小香知道他不会伤害他，就默默的跟着他超宫殿东边的小荷花池走去。
裙裾扫过路边的落叶，擦过一只鞋履的面，黑暗中的人抽回脚。
李效轻声，“陛下，要不要我跟过去看看。
“不用了，回寝殿。“
墨兰和白小香来到荷花池，依依看到白小香，扑了过来，将他拦入怀中。
双眼通红，“张焦大德他们都死了？”
“嗯，死了，我看着他凌迟的。”
“你不怕？”白小香没想到这么柔弱的女儿家能看这种血腥场面。
洛依依看着平静的湖面，湖面上两盏荷花灯正慢慢飘向远方，“怕，我怕什么？如果让我去一刀刀骗下他的肉，我会慢慢的片，让他死的更痛苦。”
白小香抿着唇，双眸轻颤，将洛依依紧紧的抱在怀中。
“依依，他们都死了，你好好过自己的生活，照顾好自己，不要再想过去，恶人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会得到安慰，她们肯定也希望你好好的。”
“你跟我们走吗？”
洛依依突然松开攥着她衣衫的手，问白小香。
白小香看着洛依依纯真的眸光，“我不走，我想去和木合姐姐在一起。”
“走吧，跟我们一起走，这里是不安全的。”
木语从林间暗处走出，依旧带着那面纱，但声音比原来多了一份坚定。”
白小香看了眼墨兰，墨兰侧目看着飘向远方的荷花，没有像阻拦木语的意思，他怎么会组织木语，他也想白小香离开这里，这里事危险的。
“不安全？什么意思？
洛依依也吃惊，“她不走，也不至于出事吧？也不过是当不了太子妃，后宫也不是什么好事，找个平常人过日子也踏实。”
“她是平常人吗？她是乔潇云的侍寝婢女。”
白小香不明白为什么木语会直呼其名，不叫陛下。
木语逼近白小香，“你不去会后悔的，随便你吧！”
墨兰看着消失的荷花灯，将荷花扇合上，“每盏灯都有她的宿命，可以那里是适合她的。”
白小香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几个人，忽然想起此刻寝殿中乔潇云此刻应该回来了，拢了拢披风边向回走。
通往寝殿的甬道路上，夜风嗖嗖，白小香将身体缩在披风中向寝殿跑去。
寝殿中烛光闪动，雪柔和依云此刻应该睡着，怎么会有烛光，难道他回来了？
白小香迟疑之时，听到门内一个轻柔的声音，“进来吧！”
白小香推门而入，看到乔潇云坐在床榻边，只剩下中衣，“回来就睡吧！”
“我…..。”
乔潇云淡淡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出去走走也会舒心点。”
烛光映照在乔潇云那张俊美清秀的脸上 ，白小香走到他的身边。
“你睡吧，我去陪母后。”
白小香怔住，“他还是嫌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