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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四路棋局赏六院,皇城九王星动分九宫。(二十)

    王府四路棋局赏六院,皇城九王星动分九宫。(二十)

    玉簟凉。

    莺哥儿:“主子,您不能不用饭啊。”

    檀倌望着一桌的饭菜,动也不想动。小厨房做了自己喜欢的糖醋鲤鱼,现下看来,怎么都无食欲。

    一来是好心去看了柳倌,却被柳倌骂出来。骂的那些东西实在难听,自己听了面红耳赤。妻主半个时辰就出来了,这样的事被说出来,自己没脸死了。

    二来是想到唐主子。柳倌昨夜病得那样严重,都不过来看一眼,他闹到了糖粉宫那里,最后也是被秦教头赶出来。不知道妻主是真的昨夜在病中,还是不愿意照看病中的侍人。若是后者,自己这后半生也是无望了。

    看见柳倌死死地抓着她的手,心里酸得难过。自己轻轻握着她的手时,是怎样的开心。现在轮到柳倌握着她的手了,还是那样明目张胆的。自己从声色场合中走出来,早就看多了变心换台的情节,原来轮到自己身上,竟然是这般酸楚。她被别人拉着手的样子,自己心里,竟然是一眼也看不下去的。

    虽然早就知道她不会只有一个男儿,虽然早就知道要和柳倌一同侍奉她,虽然明知自己这般出身不应该挑拣的,可是···

    檀倌:“唉——”

    莺哥儿:“那柳侍人说话难听,哥儿千万别听进去。他不过是嫉妒您,再加上自己吃了亏,要撒口气,病中的人神智昏聩,您别往心里去。若是再不吃饭,您姿容憔悴,还如何侍奉唐主子呢?”

    檀倌:“我也知道的。今儿也是北厨房给我脸面,还为我加一道鱼。这,原不该是侍人的位份享有的。原本十日一旬有一次荤菜就不错了。”

    莺哥儿:“是呀,北厨房也看得出,您得殿下喜欢,公子入府那一日,殿下只来陪了您用饭,况且除了庶夫人,也只见了您一个。往后日子还长,有什么可叹气的呢。”

    檀倌:“庶夫人也是病中。殿下曾告诫我,不要去吵扰他。果然是对的,是不是我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被人嫌弃。”

    莺哥儿:“哪儿会呢,您快用些这道糖醋鲤鱼。这鱼是新钓上来的,没有土腥味,又是您素日爱吃的。底下的人也是用心了。唐姐姐不让您去侍疾,也是心疼您。后府里面争风吃醋的事儿,哪儿都不少。您且想想,往后怎么侍奉好唐主子就好了。”

    檀倌拿起筷子,轻轻放在鱼上,“罢了,我先用些吧。”

    那筷子拿了掉的,却是怎么也夹不起来,心里伤心,手上也没力气起来。

    衍望:“我来蹭口饭吃,不算晚吧。”

    檀倌的眼睛从晦暗,转而闪起了亮光:“殿下···”

    衍望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刚从柳倌那过来,懒得回去,上你这讨口饭吃,不知你肯不肯啊?”

    莺哥儿:“哪里不肯呢,檀侍人盼星星盼月亮等您来呢。”

    衍望:“我让他们去小厨房把我用的饭拿过来了。不用担心我吃了你的,赔你一顿饭就是。”

    莺哥儿拿了茶杯给衍望斟茶。但是那茶杯是素净的,衍望偏喜欢颜色鲜亮的茶杯,所以也不想用。

    直到衍望在他对面坐下,他才傻呆呆想起行礼问安。

    檀倌:“唐主子···主子吃点这个鱼吧。”

    衍望:“我不喜欢刺。”

    檀倌:“那···奴家给您挑些没有刺的鱼肉。”

    衍望:“不必了,你安心吃饭吧。我简单用一些就好。一会还得去看着柳倌服药。”

    檀倌:“···哦。那柳侍人还在烧得厉害,殿下去看也是应该的。”

    衍望:“人不看着他,他那个性格,哪里肯用药,头痛死了。昨夜就睡得不安枕,今儿还得劳累看着他服药。”

    檀倌:“殿下昨夜没睡好么?”

    衍望吃着素炒菜花:“受了惊吓,睡得不踏实。”

    檀倌:“殿下怎么受了惊下,是柳侍人吵嚷所至么?”

    衍望的嘴忽然停下,“也是我冬日不安康,加上梦魇,睡得不安宁。有些心悸。”

    檀倌:“哦···殿下心悸,不如喝些酸枣仁茶,再配一些党参。今夜也能安枕一些。”

    衍望:“柳倌若是今夜消停一些,我倒是也能安枕了。”

    穿膳的人来,把衍望吃的锅子和盆盆碗碗拿来。还有一对衍望素日爱用的描金三才碗。

    衍望接过了茶杯,打开盖子吹吹,用盖子撇去了浮在面上的茶叶,尝了尝是银骏眉配了重瓣玫瑰,又加了一点桂圆干。

    衍望:“你也尝尝,冬日里饮些这样的茶好。”

    檀倌:“是,多谢殿下。”

    衍望夹了一块牛奶茯苓霜,她忍不住吃些甜食配茶,也是极爱乳制糕点。

    檀倌悄悄地看她喜欢什么,心里暗暗记下。

    打开景泰蓝锅子,里面是长寿菊花烹煮的汤,里面下了些羊肉鱼肉。闻起来清心,食起来沁香暖胃。寻露帮衍望布菜,因着素日喜欢熬夜看书,小厨房里便经常给衍望烹煮些菊花、枸杞、决明子。

    衍望:“你似乎胃口不好,是饭菜不合吗?”

    檀倌:“不是,是侍下想看看娘娘喜欢吃什么,下次来可以为您亲手烹饪。”

    衍望:“我都说了你不必费心这些。你若是觉得人手不够,我在遣府里派一个人来。”

    檀倌:“哪里就那么费事了,不过是想为娘娘做些什么,不然于心不安。”

    衍望:“你好好待着就好了,你尝尝这个。”说着给他夹了一个鸡肉烧麦。

    檀倌:“多谢娘娘。”吃在嘴里确实滋味无限,这里面的鸡肉馅儿都是拿排骨吊的高汤腌制的,想来需要费不少功夫。唐主子的饮食这样精细,自己的厨艺怕是看不上的。

    衍望:“我看你来了府里这几天,也不见丰腴。是府里的饮食不喜欢吗?”

    檀倌:“没有···只是我一向胃口不好。”

    衍望拿着寻露递来的湿帕子擦着手:“待会叫大夫来给你看看,是不是肠胃坏了。侍人的规制也太简薄了,衣食俸禄和小厮的人数都少,你且先等一等。”

    檀倌有些愣住了,唐主子这意思···难道要给自己开脸抬位份···??

    衍望:“我吃完了,借你这午休一会,待会好顺道看看柳倌的药熬好没。你先吃,不用管我。”说罢了就进了内室。

    檀倌站在那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一般妻主要在小侍房里午休,也没那么简单,自己不知道该如何。

    莺哥儿敲着寻露,“姐姐···殿下这是···”

    寻露:“看我?我怎么猜得到。你在府里待的这么久,竟然一点人事也不懂吗?”

    莺哥儿:“多谢姐姐。”

    檀倌:“罢了,我也用完了,你且先撤下去吧。”说着眼里怯怯疑问进了内室。

    衍望把外衣脱了,只穿着中衣躺在那架杏果子床上。她睡相那么恬静,像壁画上的娃娃一般。细嫩的浅紫色的中衣,最上面解开了一个扣子,显得有些不见外。檀倌悄悄坐在床边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安置好。

    衍望忽而睁开眼睛:“我睡一会儿,半个时辰后叫我。”

    檀倌:“是···”

    她这样说了,自己也是不敢随她睡了。

    只坐在床上,盯着梳妆台的时辰钟,一动不动地看着。

    见她呼吸平稳,渐渐沉睡了,自己又动心牵起她的手来。他多希望就这样也好,只是她醒来又要去别人房里,去看别人服药吃饭。她是不是只是顺路来看自己。柳倌那样的娇人,即便犯什么错,大概唐主子都不会真的责罚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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