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得力证升堂不负皇恩，讽谏言宋玉作醉酒赋。（六）

    阎岱姬在风满楼的红鸾帐里包了个小倌儿，名唤硕僮儿。正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跟了她也有一两年了，原就是她亲自开的人事，他又是个天生会说话的人，知冷热不比寻常，故而知道的阎家事也多些。平日里阎岱姬要玩儿个什么，他也敢胆子大地跟着玩儿。从不蹩手蹩脚。这两年也攒下了不少体己钱。

    这夜两人本在房里合欢相好，没一炷香，阎岱姬就掀了帘子出来。里头的小倌硕僮也披了衣服跟出来，“奶奶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没侍奉好？”

    阎岱姬在房里踱步来回走，又拿着手里的东西撒气。

    硕僮怕她被夜里的邪风扑着，拿了外袍儿上去给她披上，结果她接了也没有好气。

    硕僮见她这样便更慌了，“奶奶心情不好，不如坐下来喝一盅茶，和奴家说说怎么了，再不然，奴家叫旁的哥哥进来一起服侍？”

    阎岱姬往桌子上猛地一拍，“这几日被搅和得，做什么事都没了心情！”

    硕僮把她的手捧起来轻轻地揉着，“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惹了奶奶？”

    阎岱姬：“哼，这个九皇女，人小却这样爱给我惹事！我娘当时就该拿斧子砍了她！砍的什么纺织机啊！”

    硕僮听见她说皇女，便有些害怕，听见外头小厮送蜜羹来，接过来放在桌子上，扶着阎岱姬坐下喝羹。

    阎岱姬：“上次，死的那个状元。案子破了。”

    硕僮：“破了？奶奶说说是怎么破的？”

    阎岱姬：“本来觉得，铁定是那沈沧浪了。何况，一向她爱参奏，早点弄死她，我和母亲都开心。”

    硕僮：“那···实际上是···”

    阎岱姬：“本想着，不论是不是沈沧浪，坐实她也没坏处，结果，哼，九皇女带着个讼师进来掺和一脚。坏了我的好事！本来，给海冬芹安排成三甲，想来皇上也没发现。又顺理成章，进了鸿胪寺，想来以后和周边国家的使臣，也能更好做生意了。这个九皇女，平时不声不响，一说话，就坏我的事！本就是个小杂种，什么时候出去了，才叫干净，少一个皇女，也省了将来一个亲王的爵位！”

    硕僮：“那，最终抓的是谁呢？”

    阎岱姬：“是那个倭国人。”

    硕僮：“海书生和奶奶认识，本就走的是那个倭国巫师的路子。和她原本就不认识，那倭国人怎么会谋杀海书生呢？按说，她也没少从海书生那赚钱。”

    阎岱姬：“哼，九皇女和那个讼师说，她是倭国细作，谋杀海冬芹，是为了搅乱和回鹘国的外交。”

    硕僮：“那···究竟是不是呢？”

    阎岱姬：“是不是，谁知道？倭国人，哪个不算是倭国的细作，人为自己的国家谋算。可恨的百里衍望！上次，绸缎庄的事情也是她们俩掺和！什么时候，能弄死她才算完。”

    硕僮：“九皇女如何，还是个孩子罢了，奶奶运筹帷幄，怕她做什么呢？”

    阎岱姬：“那个栗王，一个光知道吃的死胖子，什么都不会做，上了朝就装大头蒜，还不是封了亲王！我这辈子，若是不能谋个王爵，真是太亏了。”

    硕僮：“奶奶如今，什么没有。”

    阎岱姬：“再厉害，也不是皇家人。你看那老八，什么都不会，还不是靠着她祖上是慕万方就得了王爵。慕万方，是先帝的重臣。我娘于皇帝也是，我怎么就不能封个亲王当当！再何况，这九王定江山的规矩，也是先帝为了扶持百里妙德设的，为的，就是让诸位皇女都辅佐她上位，而不是皇长子。为了她女儿的江山坐得稳，不会被男人谋篡，她是费劲了苦心。我娘是一手扶持百里妙德上来的，说是帝师也不为过，我又差什么！”

    硕僮：“奶奶是这样的豪杰人物，封什么都不为过的，实在不必为了那什么九皇女生气！”

    阎岱姬：“不生气？还是得想办法除掉她，我才能不生气。从前她想进献纺织机，断我财路，现在又做讼师和我作对，还救出了沈沧浪，真是晦气！沈沧浪一直惦记着参我们母女一大本，若不除掉，早晚是祸害。”

    硕僮：“奶奶也别生气了，不如让僮儿好好伺候奶奶一回，烦心事也就忘了。”

    阎岱姬捏起来他的下巴，扯着嘴角一笑，又把他搂起来扔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