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得力证升堂不负皇恩，讽谏言宋玉作醉酒赋。（八）

    清晨的日光还不甚明朗，外头偶有鸟儿鸣叫的声音。衍望转过头看看身旁的人，他也在看向窗外，听见自己枕头微微的声音，回过头来看自己，早上喑喑哑哑的声音问道：“怎么醒了？是不是被朝阳晃的？”

    衍望伸手，把他搂到自己身边，“昨夜睡得早，自然今天就醒得早。你总怕阳光晃醒我，让我睡在里面，倒是惹得你醒得早。”

    岑时毫用脸蹭了蹭她的脸颊：“我也是一向这个时间醒的。你昨夜回来的倒是早，可是在外头和宋书生没什么事？”

    衍望紧紧搂着他，另一只手拨弄着他的指尖儿玩，“没什么。皇上虽然也吩咐了些新的案子，却也都是小案子，不要紧。昨儿和她去了家里，她娶二房夫人的事情，家里不愉快罢了。”

    岑时毫：“一向是如此的，倒是不奇怪。大族婚配都是谨慎的。她家里最后如何了？要不要你去劝劝？”

    衍望在他脸颊上亲了亲：“大族人家有什么稀罕，唉，人活在世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不自由。好在，现在宋玉要买自己的宅子了，也算有些自由。终归是她不想娶什么萧家的人，无欲则刚，也不怕她家里人反对。想来，娶二房的礼马上也要办了，再不办，绿袖公子的村子里要吃干净他了。”

    岑时毫：“绿袖也是可怜，她娶二房，你也该去贺一贺，她终归是韩家的血脉，你要不要带祠夫人去？”

    衍望：“她也不想声张，也不喜欢和韩家人来往，还是算了。不过，你若是想去，我就带你去。她这礼也简单，绿袖也没有家人，也就是咱们几个宋玉的朋友去而已。旁的有头脸的，怕得罪萧家还不敢去呢。”

    岑时毫：“也好，只是我去怕是不方便。”

    衍望：“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带你出去正好逛一逛，京城里有新戏了，什么《芍药亭》之类的。咱们去吃些街头的小吃，才是好玩。”

    岑时毫会心一笑，“那好，我陪着殿下出去玩玩。正好，这季节出去走走也不错，再晚就怕要热得难受了。”

    衍望：“也快端午了，你若是想回娘家，我就陪你去。小秦说他母父得了皇命要去边关，要回家看看。我也陪他去。再陪你去。”

    岑时毫点点头，“也好，这样也免得别人说些什么。”

    衍望：“今天我也不出门，待会你陪我去写字？”

    岑时毫：“好，我去伺候笔墨。”

    衍望：“我···有事想嘱咐山祠，早膳时候，我先去看看他，你吃完了饭，去糖粉宫等我？”

    岑时毫：“也好，殿下才去了别人处没几日又来我这，也该多走走。我能在春华堂见见你就很好了。”

    衍望：“不日，南蓉就要回来了，他也会得闲一些，他理事时候难免给你气受，闲下来又怕他有时间琢么些什么。对了，端午时候我还得进宫一趟，每年这种节日，都要内宴。你那天别一直等着我，我怕不知何时出来呢。”

    岑时毫半起身，趴在她身上默默看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又趴下抱住她，“你在京城里就很好了。每天知道你能回府上，我也就安心了。”

    衍望：“我有时候很恨自己，若是我能像五姐六姐那样该多好。哪怕死在沙场上也没有遗憾。不多日，我要去西京一趟，也能见见西北的模样。封亲王也真麻烦，听说还要进宫里听皇家私塾，还要练骑射过了考核才行。这段时间我穿马蹄靴真是好累。不过听说，穿习惯了，上沙场也就不觉得累了。”

    岑时毫：“我等你回来。我只求，你安稳回来就好。你出去时候，我总是夜夜不安生。总是怕你出什么事。”

    衍望笑了笑，“那你和我生气时候，也会担心我么？”

    岑时毫起身，佯装生气地盯着她。衍望看他这模样好笑，又咯咯笑起来，“那我可不敢得罪你了，万一我走了，你在背后咒我该怎么办？”

    岑时毫：“咒你，就不给你写字了，巴巴的给你写什么扇子，省得你扇了心凉。”

    念奴娇。

    他从镜子里看见了她轻轻走到他身后，一时惊喜，便牵住了她的手。

    衍望：“才梳妆？”

    韩山祠回头：“殿下怎么来了，好让人意外。”

    衍望牵起来他，引着他坐到了桌子旁，身边的小厮正布着菜，“想来看看你，陪你用早膳。”

    韩山祠：“怎么这么着急用膳，头发也不让人梳上？”虽是嗔怪，却也是笑着说的，不过是想树桩得好看些给她看。

    衍望和他坐下，“你何须梳妆，现在的模样不就好看么？”

    韩山祠低头笑着，“你惯会哄我开心。今日用去宫里么？”

    衍望：“不去，但是有些文疏要写。着急用完早膳，好去春华堂。”抬头看见雁羲穿戴好了进门来伺候，韩璋韩珮等人却在旁边给他递眼色，示意他出去。

    衍望：“雁羲来了？好久没看着你了。”

    雁羲穿得素净，站在一旁给殿下行着礼，“娘娘。”却看见了韩山祠的眼色，也不敢多说话。

    韩山祠假装清了清嗓子，“雁羲弟弟来了？不如同坐吧。”

    雁羲：“不不——奴才就不坐了。”

    衍望看他这样子，料想到平时应该没少受欺负，“我记得叫你少让他干体力活，单教他些做夫侍的礼节也就是了。”

    韩山祠：“我哪里敢让弟弟做那些呢，不过就是梳妆时候搭把手罢了。”

    衍望：“那就好。雁羲，等过了端午，便给你进位份。你这段时间，好好跟着祠夫人。”

    雁羲笑将起来，“多谢娘娘，多谢祠夫人。”

    韩山祠白了一眼，又捧着笑脸对着殿下：“雁羲弟弟聪慧，自然学什么都快。殿下尝尝这个鱼肉糜做的粥。”

    衍望：“不日南蓉要回来了，你也能得闲了，这段时间实在辛苦你。你若是总这么辛苦，我看了也心疼。”

    韩山祠：“不过是略尽绵力，为殿下分担些。妻夫之间，哪里需要这样谢来谢去。”

    衍望：“端午时候，我要进宫里一趟，因是内宴，没有王姑带夫人去。你在家里好生陪着太傧，我也不知晚上能不能回来。”

    韩山祠：“一向听说皇女都是这样的。殿下如今也半只脚踏入朝廷了，自然有好多事和王姑娘娘们说。有要紧的，家里自然安顿好，不让殿下烦心。”

    衍望：“好！”说着又端起了粥，喂给了山祠。

    雁羲在一旁眼巴巴看着，看得眼红。看祠夫人笑得那么开心，自己也盼着哪一日也能这般。自从祠夫人搬来了念奴娇，自己却是少见殿下了。每次殿下来，他都遣自己出去。殿下每每，又都喜欢宿在岑夫人那边。旁的夫侍，见殿下时候便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