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帝后大婚恩罚重修历，封王大礼青冠已绝尘。（一）

    诗曰：

    结发难同心，命服岂同绯袍。

    功成任藏封，天恩焉有海誓。

    农历六月，不仅仅《大宁法典》出台，皇上即将大婚的消息传遍了宁国和周边的国家。宁国即将有新一代的皇后，是叶家南系的一支，名唤叶糯谨。今年不过十二岁，身形不高，还是个小孩子。

    听了这些话，几位王姑都明白，这其中也有叶家的妥协。

    为了庆贺皇上大喜，礼部重修了后宫的仪制。

    礼部尚书徐从霜在朝中宣告。

    “设皇后一。

    正一品，皇贵傧一人。

    正二品，贵傧、贤傧、德傧、淑傧、顺傧各一，以贵傧为尊。

    正三品，傧夫人。

    正四品，侍郎。

    正五品，舍夫人。

    正六品，贵人。

    正七品，才人。

    正八品，美人。

    正九品，侍人。

    从九品，采子，为可以侍奉皇上的宫人。”

    太和皇帝听了，很是满意，便下旨，“封贤贵夫人萧宝贤为皇贵傧，位同副后，摄六宫事。因皇后尚且年幼，故命皇贵傧代持凤印，统辖六宫。德傧姜慕襄为正二品德傧，为四妃之一。”余者则不赘述。

    韩容岱这阵子身子一直不好，每每到了换季时候变难受得紧。因是他也明白，太和皇帝不是真心想封他为太后，便传了意思说身子不适，一切从简。

    太和不喜欢韩容岱，他一直知道。

    哪怕太和不喜欢自己的生父，也不会因此喜欢韩容岱。她幼年时，见母皇不喜欢父后，只爱和韩容岱在一起，心里便觉得自己是不被母亲喜爱的孩子。好似母皇是被他抢走的一样。后来父后过世，母皇让自己奉韩容岱为后父，以父亲之礼待之，来堵住天下人之口。

    不外乎是无法立韩容岱为新的皇后。

    而且，当年叶家在皇位上时，民间对母皇和韩容岱年轻时的往事议论纷纷。

    还有，就是希望韩容岱心甘情愿，扶持太和上位。

    那时的太和还是梁王。

    原本，叶茗寄是想封叶隆煦为梁王，封太和为庆平公主。

    是百里妙德自己，找到母亲说，我是国家的公主，母亲为何不封我为国公？

    一言毕，惊醒百里晏。

    后来的梁王爵位，便归于百里妙德。

    之后，才有了其他的皇女也能封王。

    她表面上对韩容岱行着对父亲的礼仪，实则心里并不认同他。

    那礼仪只行了几回，余下的都是起居宫人秉笔伪造的。

    韩容岱也明白这一点，正因为知道，他才称病，免了封太后的繁琐礼仪，裁剪得只剩下皇宫里的水陆法会。

    又说，皇上大婚在即，其他的事情能免则免。做尽了慈爱贤德的样子。

    这时节，真正高兴得大约只有韩山祠了。唐王的封王礼上，有他封侧夫人的礼。他可说是沾尽了光。督促礼部赶制礼服，上下打赏亦是不少。在诸位夫侍们面前，摆出了好似王府主人的架势。任韩太后教导他，他尾巴已然翘到天上去，怎么也拉不回来了。

    下朝时分，几位王姑一边走着一边聊天。孝王和显王此刻在边关，并未回朝来。

    禾王和涂山碧并肩走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其余的王姑，松松散散在后边走着。

    禾王：“这宫傧的等级，是礼部呈进。我还以为，又是涂王殿下，为皇上编写的呢。”

    涂王假意笑笑，“禾王殿下说笑了。这些东西，自然是礼部的职责。在下不才，哪里写得出这样的仪制来。”

    禾王冷笑，“涂王过谦了。皇姐这次的改动不必寻常。傧字，原本是指接引宾客的人、赞礼的人、陈列在侧陪伴的人。《释名》中说，舍，于中舍息也。《说文解字》中说，市居曰舍，象屋也。舍字本义为客舍。舍人，原本指代旅店的主人。后来，也可指代左右的亲信、豪门贵族的门客。皇上此次，是要以傧、舍二字，来取代曾经的妃、嫔二字。似从前，用夫人取代娘娘二字。如此妙笔，竟然不是出自戤王之手？”说罢，偏着头，盯着涂山碧看。

    涂山碧轻声笑：“傧这个字，修改已久。有女字旁的嫔，自然也该有单人旁的傧。男帝王有女嫔，女帝王怎么不会有男傧？礼部这次对于舍字其位，进献了俶、舍、佋、伯、儇几个字，供皇姐挑选。儇字，无法提现等级。伯字，为首，不能居于傧位之下。佋字，父庙为佋，有男权时代宗庙排序的含义，不能只体现召之即来。俶字，意思美好，却语音不雅。论总起来，唯有舍字最佳。与傧意思相近。但是又没有傧字指代的意思高雅，可居于傧位之下。舍，又有居于房舍之中，等着皇上临幸之意。舍人，沾染王侯皇族的含义。用来形容服侍女帝的男人，最好不过。比之侍字，更添了贵气。否则，只得造字了。可前面有武曌的曌字做例子，凭空造出来的字，终究难以流通。还是用侍郎、舍人这样前朝用惯了的字好。”涂山碧越说越得意，毕竟，当初傧侍制度，便是她的手笔。

    禾王听罢，不禁感慨：“是本王误了文墨，在这书卷之上不擅长。还是戤王最通，知晓圣意。”走到了皇宫门口，禾王把笏板给了自己的侍女，手里的折扇打开，轻轻地在胸前摇着，假笑盯着涂王看。

    涂王用堆叠起来的笑容回应着，“帝后大婚，臣妹我还要去准备贺礼。不知禾王姐姐的贺礼是否准备妥当？”

    禾王：“稌米三万石。已然运到京城。”

    涂王的眼里多了微末的震惊和阴狠，转瞬即逝，她日常的表情就是冷笑和假笑。点点头，做微微行礼的样子，转而上了自己的轿子。

    禾王回头，看见几位妹妹站在身后。

    九儿正和老八栗王咕哝些什么。

    禾王：“小九儿，说什么呢？”

    九儿憨憨的模样，如今只在姐姐们面前才有，她软软的声音答着：“贤夫人成了皇贵傧，我理当也该贺一贺才是。”

    禾王无奈地摇摇头，“你皇姐总是喜欢这样，明褒暗贬。贤贵夫人成了皇贵傧。德傧还是德傧。其余的傧舍们不知如何。总归都是借着这个由头，有的升有的降了。你既然这样痴迷，送些贺礼也无妨。只这样单送了皇贵傧，难免惹了叶家皇后。你也要分开主次才是。”

    儒王：“听闻叶家皇后，从前是在北部草原养着，七八岁时候才送来京城。所以对文化不大通。”

    祺王：“这样小的年纪，会个什么呢？应该就是摆在皇后的位置上，充样子吧。”她笑得意味深长。唐王见了那笑容，仿佛懂了。

    唐王：“我听说，八姐姐领了谕旨，在做监管司膳局的事情呢。帝后大婚的宴饮，要看八姐姐了？”

    栗王还未说话，禾王便道：“九儿跟谁像谁。如今常和老八嬉闹，越发只留个吃心思了。”

    栗王：“你上次给我的贝母牌好用，等宫宴时，我单为你烹一盏腊梅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