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帝后大婚恩罚重修历，封王大礼青冠已绝尘。（三十二）

    弹劾阎岱姬的事情，衍望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把。她乐得看这个热闹。那个姒白氏见到了三司的大人时，才吐口了阎岱姬三个字。可吐口了没多久，便从宫中传出了消息，姒白氏小产后流血过多，亡故。

    这事情听得衍望心惊，原来小产会死人。再心惊，这姒白氏是被堵上了嘴死的，还是真的因为小产而死的，根本无法考证。如果不是因病死亡，那么究竟堵上他的嘴的人是谁呢。衍望在卜算子里抓头发抓得头秃。

    飒若拿了本奇特的书给了望望和宋玉，名唤作《洗冤》。据说为南丘国一个仵作所写。拿来与二位办案所用。宋玉欢欣得紧，捧来好似千金珍宝。衍望先是缓了缓自己的气，方才读了。毕竟她也明白，不能因为这个案子去闯刑部看尸体。

    便与飒若和宋玉说，“我这儿，马上动身去西京和西北了，你们想要什么新奇的东西，可要我带回来？”

    飒若与宋玉两个人相视一笑，衍望倒是看不明白。

    飒若便开口道：“据说西京风情与京都不同，那边的舞伎也不寻常，有楼兰敦煌风情的歌舞。”

    衍望叉起腰来：“飒飒，你莫不是要我拉一车哥儿回来吧？！”

    三个人笑作一团。

    宋玉又调侃起衍望：“你这一走，便是一个月，你家里这群···这群望眼欲穿的夫侍们，你打算如何？”

    衍望不解，“如何？能如何？我还能给他们扎一个纸扎的我不成？”

    宋玉与飒若又笑笑。

    飒若：“她是想问你，你——要不要带上两个走？好路上服侍你？”那坏笑，好似含义无限。

    衍望忽地气鼓鼓，“我唐王出门还要带男人嘛？！小男子一路上哭哭啼啼不知道要多吵人！何况，我此去是公务！西京的佛法大会，皇姐旨在向世人宣告祺王的地位，和教化子民。佛教主讲轮回报应，拿来训诫子民不要作乱、要贤孝最是好用。不然，姐姐怎么喜欢养那么一群司天监的道士呢？还有西北的战场，要我自己亲眼去见一见。据说每一个皇女，每一位王姑都有去亲眼看见。这些场面，我带一个夫侍来服侍我？还不是失了德行！”

    宋玉摇着扇子邪魅一笑，“嗯——唐王殿下贤孝无双，自然不能带男子出行。”

    衍望得意点点头。

    宋玉：“还得是去了西京现点那边的才行！这才叫体会当地风俗！”

    飒若登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衍望上前去宋玉扭打个不停。

    末了，唐王还是放心不下二人，毕竟现在自己的政敌是阎家。生怕自己走了之后，她们两个出什么事情。又问起二人想要什么。

    宋玉倒是没什么想要的。

    倒是飒若开了口，“我最近···写的那本书，需要些原料。”

    衍望：“写书的原料？雕版？我给你雇一个雕版师傅如何？”

    飒若摇摇头，“非也。我要的写书原料是——”

    衍望和宋玉探头上去倾耳听着。

    “镔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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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后大婚是宁国盛事。举国上下无人敢怠慢。但这时候出了唐王逛窑子和阎岱姬涉嫌骑孕夫的事情，还是民怨四起了些。

    亲王若是有王婿，是可以带去亲临现场的。但衍望没有，即便府里韩夫人和徐夫人都是蹦高儿想去的，从宗族礼法上，也不能带过去。更何况，衍望本不爱带他们出门。

    封后大典上，礼仪规制更是一大堆。

    册封皇后的册封正使，是禾亲王。副使是丞相萧常可和礼部尚书。

    皇上此举，似乎用意很深。

    用禾亲王，是讨彩头，和讨民心。禾亲王百里婌稔在江山万民心中威望甚高，她一直被视作粮谷丰收的象征。

    用丞相和礼部尚书，是要萧家和徐家，接受叶糯谨作为皇后。

    这些，也是给了叶家脸面。叶家失去了西南的势力之后，答应皇上，只要代代皇后是出自于叶家，他们便退居北境，再不干涉国事。也不会干涉其他王姑、皇女的婚配。

    太阳星君高过檐上的脊兽时，衍望已经穿戴好了郡王朝服朝冠，在大殿之前与其他的姐姐们等候。

    她一边数着屋檐上的小兽，一边无聊地等着，姐姐娶的不是她心爱的男儿，她替她姐姐高兴不起来。若今日，封的是越贤夫人，或者哪怕是萧宝贤、姜慕襄都好。她都能高兴很多。

    从獬豸数到狻猊、从鸱吻数到行什。

    一会儿又听见姐姐们窸窸窣窣地说着皇宫里的新闻。

    什么娶皇后也要行六礼，到了问名一节，那叶家皇后原本名字只是有读音而已，原是用的溪族语言取的。叶家想叫他叶诺斤。皇上一万个不许，偏偏要叫叶糯谨。

    衍望便插话说，自己不明白名字有什么。

    涂王便解释道：“名字不仅有风水只说，还有对人的心里有暗示。叫着叫着，人便以为自己真是那般了。这其中，自然有皇上对叶家人的训诫与驾驭。”

    衍望倒是不解，还说：“那我叫百里衍望。我觉得听起来就像阎王，一点不好听！晦气得很，还不如民间的女儿，叫个五儿九儿也很好。”

    涂王对着显王笑笑，“瞧瞧，九妹妹定然是很喜欢显王，偏生要说五和九。”

    显王恭谨地摇摇头，“九武至尊之名，唯有皇上可以沾染。”

    涂王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衍望：“涂王姐姐厉害，我连六礼是什么都记不住呢。”

    老四百里婌勤这时候倒是开了口：“九儿怎么不记得，我从前教过你口诀呀。”

    九儿眨眨眼睛，“什么？我不记得了。”

    老四咳了咳，开口道：“纳采问名吉与征，娶夫还需请期迎。便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

    衍望顿时爽朗笑起来，“四姐！你果然考科举厉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儒王好似有些得意，末了又抓抓脖颈上的朝珠，不好意思起来。

    涂王：“这口诀是儒王写的，之后在民间很是通行呢，民间自娶夫时，多念诵此句。”

    九儿又在心里思索，原来四姐也会成为姐姐的喉舌，不知何时，自己也有成为皇姐喉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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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德殿大殿之前，此时百官悉备。

    太和皇帝常服乘坐轿辇至殿后的暖阁中，由宫人服侍着，穿上通天冠、绛纱袍。再乘轿辇而出，坐在大殿之上的御座上。

    两省官员及待制、权侍娘、观察使，分东西入殿门，各就位，东西相向而立。

    皇女王姑等可立于略中间两侧的位置。

    地上有一列列小小的石头，上面写着：亲王、郡王、县王。后面是：正一品、从一品、正二品、从二品···

    大臣与王姑，就按着这些石头站立。

    阵阵奏乐声响起。皇后的依仗缓缓地来了。衍望瞧瞧侧过头看去，那皇后身形瘦小，果真还是个孩子。他头戴凤冠，身着皇后的朝服，小小的步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着。

    衍望仔细分辨着，小声说道：“他没有剃头发···他是那么长那么浓密的乌发。”

    奏乐声中，听见老六孝王笑了一声，“你以为那叶家的男人有多少骨气？他们进想攻，退也有备好的路。九儿不记得了？当年，他们早就培养好了你的父傧，是按照江南公子的模样养着的，他们知道母皇偏好那样的男人，特意准备好的。这叶糯谨为何在南部养着？还不是为了叶家不行的那一天，好拿去献给皇上，讨皇姐开心。”

    衍望：“哼，他们倒是有乖觉的一面。”

    那个皇后，小小的身影，步子也小，还要注意行走时候的仪态，这三段高高的台阶他走了许久。

    他终于走到了皇帝面前的台阶下。太和皇帝端坐在上首，动也不动。

    两个人都一身喜服，一个谨慎小心怯懦，一个冷面庄严。

    宣制曰:“皇太后制：百官等持节奉迎皇后。”

    正使禾王再曰:“先皇第三女，禾王百里婌稔，奉制授皇后备物典册。”

    皇后谨诚受册宝，内外命夫序立如仪。

    “侧使萧常可、徐从霜随奉制授皇后册宝。”

    正使禾王又宣：

    “昊天明命，皇帝若曰：朕仰承九运，坤乾德合。利贞元亨，地天曰泰。咨尔父族叶氏糯谨，堪为宜家之助，当隆正位之仪。

    兹奉明仁皇太后慈命，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

    钦哉。”

    小人儿跪在地上边匍匐叩拜，边应声道：“臣侍叶氏，叩谢皇恩。必克尽厥职，端礼后宫，延绵女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