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协

    “除了昀息以外,唯一能接触到薛岸的人,只有参与制作药人的杜月钲。就算这样,你还是不想让杜月钲回去吗?”若是杜煜川坚持,他还敬他是条汉子。

    百里赫眼中的恶意几乎要满满的溢出来。

    杜煜川痛苦极了。

    显然没有两全之策。

    他甚至不敢看杜月钲。

    甚至躲避着杜月钲的目光。

    他能看明白百里赫戏谑嘲讽的眼神:她不是你的妹妹吗?你不是很担心这个妹妹吗?你不是怎么样都不肯把她交出来吗?怎么,不过一个区区的薛岸,就让你再一次的,抛弃了她?

    刚刚和百里赫对峙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斩钉截铁的话像是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巴掌,前后不过一刻钟,他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

    可是,那不是别人,是薛岸啊!

    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薛岸,相当于他兄长一般的存在,他们亲如一家的共同生活了八年,是一直疼爱他的兄长;更别说,薛家美好生活的覆灭,和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杜冉还有一些关系。

    薛堂在事情发生后,没有一丁点儿怪罪他,反而把他当做自己剩下的唯一的亲人。若薛岸的真的没了也就没了,可是现在,薛岸还有可能活着啊,他怎么能,当做没有听到过一样?

    “你能确定,薛岸现在是活着的吗?”出声的是陆明渊。

    按说这件事陆明渊是插不上话的。他出声的目的,在于点醒杜煜川,他没有立场权杜煜川放弃薛岸,但是总归要提醒他薛岸现在的状态。至少,让杜煜川不要那么轻而易举的,弃杜煜川而选择薛岸。

    被做成药人是什么模样,他再清楚不过了,当初他一路运送药人,把药人给送到金銮殿上,不少人都被恶心到了。杜煜川虽说那时没有在场,但肯定也能知道的,被制作成药人,没有神志,吃肉饮血,基本都看不出是个人样了。

    即便这样,杜煜川,也还是要让杜月钲回去么?

    百里赫其实认出了陆明渊,正是当初在川松岛分殿偷听潜伏的人。在刚刚门口对上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也就清楚,为什么当初卓一他们怎么都找不到那个小贼,原来是有人帮她。

    百里赫看了他一眼:“他和你们知道的药人,可不一样。若是和那些东西一样,昀息何必把他看得那么紧?不信你问她。”他既然拿出来说,自然是有些把握的。

    杜月钲默认。

    她参与了炼药。陆明渊那次见到的,只是最低级的失败品。能成为半成品的,至少是有个人样的。能让百里赫拿出来说的,自然与那些东西不一样。否则她刚刚也不会想直接开口同意了。

    不过,药人的情况还是和杜煜川说清楚比较好。

    杜月钲以一种普通的,泛泛之交的语气和杜煜川说明情况:“就算薛岸现在和那些普通的药人不一样,但是也好不了多少,顶多还是个喘着气儿的人罢了,同样是没有神志的,药人有的习性他都会有,同样也会攻击人,与一个人形兵器没有什么两样。”

    百里赫还嫌杜煜川的表情不够精彩似的:“即便是为了这样的薛岸,你也要让你妹妹回去吗?”

    此言一出,杜煜川果然更纠结了。

    “好了,”杜月钲打断百里赫,“你要是真的不想让我回去,可以直说,我挺乐意的。”这人的恶劣,她领教过多回了,没必要让杜煜川在入他的圈套。左右百里赫不过是逗着杜煜川玩儿,就算杜煜川同意他的要求,他也不会放弃让她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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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明渊在一旁,忍着对杜月钲的心疼——现在不是追悔的时候,他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

    百里赫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让杜月钲再一次的看清楚,她仍然是被抛弃的那一个,百里赫想让杜月钲对他们再次死心。

    这种事情,很明显神宫已经做过一次了;那一次很成功,让杜月钲至今都对他们怀有心结,这一次,百里赫的目的仍然在此。不难猜测,他们想让杜月钲彻底放下这里的一切,安安心心的跟着他们回到神宫,为他们办事。

    这不是阴谋,是明晃晃的阳谋。

    就算杜煜川知道这是百里赫是故意这么说的,也没有办法不管薛岸的死活,斩钉截铁的选择杜月钲。

    甚至杜月钲自己也明白。

    但是人心的那道坎儿,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原先陆明渊看着,本来已经确定了百里赫对杜月钲的不一样。他很在意杜月钲的想法,对杜月钲的话最多,说话语气也最温和正常,杜月钲对他出手,他也不生气,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待杜月钲的特殊。

    陆明渊原本以为,百里赫是喜欢杜月钲的,但是现在却又有点不确定。

    在他的认知里,对待心爱的姑娘,不说千依百顺,至少也不会如此诛她的心吧?更何况,他好像对自己的存在,一点儿都不介意,按照常理说,心爱的女子身边有别的男子,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情绪,但是百里赫完全没有,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两人从小到大的经历造就了他们观念想法的差异,至少陆明渊就没有办法理解百里赫的心思。

    其实此时的百里赫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杜月钲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在百里赫眼里,陆明渊和杜月钲不是同路人,两人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杜月钲是一个心软念旧的人,百里赫一直都知道,杜月钲可以怀念的人不多,陆明渊就算一个,陆明渊和杜煜川,对杜月钲来说,是一样的地位。

    尽管陆明渊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他也不认为他们会在一起,所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又可能,不认为自己会爱上一个人,会有“吃醋”这种情绪。

    不是同类——这一点的认知,其实和杜月钲最开始的想法是一样的。

    而杜煜川,他当然希望,杜月钲能回去把人带回来,可是他已经这么亏欠杜月钲了,也无法开口请求她去火坑。

    杜月钲当然明白。

    只是明白归明白,心中还是刺痛了一下。

    她再一次的,被杜煜川抛弃了。杜煜川在薛岸和她之间,选择了薛岸。

    百里赫好手段,就是要这么明明白白的让她知道,从始至终,她仍然是一个人。

    其实是人之常情。她和杜煜川才相处多久?满打满算,把几年前诏狱的日子也算上,七年三个月不到。前七年还是屁也不懂的娃娃;而薛棠和薛岸一家人,陪伴他从七岁到十五岁。

    杜月钲忽略心口传来的刺痛,平静的想,换成自己是杜煜川,也是选择薛岸吧。

    她没有再去看杜煜川的表情,给了百里赫一个明确的答案:“我跟你回去。但是在这里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一下,五日后出发吧。”

    百里赫也笑了笑,只是笑容却只停留在表面上。他点点头:“好,迎凤凰明王回宫,自然是要准备一下的。”目的已经达到,让杜月钲心甘情愿的回了神宫。但是为什么,他丝毫不开心?

    百里赫看她票平静冷漠的表情,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不想看到杜月钲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应该是顽强、坚韧的,眼睛是发着光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如死灰。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百里赫再次丢下一个消息:“我在昀息寝殿的密室中,听到了司仪景说话的声音。”

    杜月钲“呼”转头看他。

    百里赫看着杜月钲眼中的神采,心想:“这样看着才顺眼。”刚刚她的表情,让他很不舒服。

    “你没有听错?!我当时亲眼看着师傅......”

    百里赫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确定。我知道,当时那么多人在,你我都看见昀息把剑刺入司仪景的心脏之处。但是我有两次听见他和昀息说话,声音极为虚弱,似乎是被昀息囚禁,每次都是在嘲讽昀息。”

    “你没骗我?”

    百里赫沉默了一会儿,难得的,用这种迟疑的语气说话:“你就当我在骗你吧,毕竟我不能向你保证,那就是司仪景。”他也是脑子糊涂了,把不确定事情和杜月钲讲,连个证据都没有;这还是第一次,他犯这种错误。

    杜月钲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把当时情景和我说一遍。”杜月钲其实觉得百里赫是在说实话,因为她已经因为薛岸的事情答应回到神宫。百里赫可不是文川,会担心她反悔,他可没必要再编出司仪景的幌子,来骗她回去。

    百里赫自己提出的话头,多说一些也无妨,于是便从一开始说起。

    他一开始并不是在昀息的密室听到的,而是去的地宫。

    地宫是他们初级的试炼场所之一,他下去找些东西。地宫到处机关,危险重重,但是那是对于陌生人或者初入地宫的杜月钲来说的,地宫对他来说,是除了现在的不动明王殿待得最久的地方,熟悉无比。

    只是有一次,隔着地宫的墙壁,他听到了昀息的声音:“司仪景,你不要不知好歹!”这是昀息提高了声音,他才注意到的。

    杜月钲听到此处,心想:“昀息此人虽然变态,但是平时还是很注意保持他仙风道骨的模样,可很少这么失态;肯定是司仪景还嘴,把昀息给气坏了,才让他这么失身份的喊出来。”不过司仪景的那张嘴,刻薄起来能气死人,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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