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濯清直径忽略掉唐安,直直地看他身旁的阿奈,那种眼神很是复杂,很难描述。
“隗奈师姐,好久不见。”她道。
一句师姐便足矣证明她们关系的不一般,再看她的反应,便知这里头有故事。
原来左相口中的“阿奈”叫做隗奈。
“这一句师姐我恐怕担不起。”隗奈一如既往没有波澜道。
柳濯清语气淡淡:“好。”
许清江也听不懂她这一句的含义。
气氛凝聚,尴尬,非常尴尬。
许清江在这里也是一点也待不下去,她看的出来柳濯清同隗奈也没有一点叙旧的打算,再接下去还可能一点就燃,便道:“濯清姐,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嗯。”柳濯清应道,转身带路,许清江第一次来不认路,跟在她后面。
这才意识到柳濯清或许同这位左相很是熟识?
出了左相府,门前安排着一辆马车。
“相爷给姑娘们安排的。”侍卫在她们一旁道。
柳濯清微眯眼很自然的提起裙角上马车,许清江也随后而上。
有马车这种东西,自然是不坐白不坐,一路被隗奈拎过来,许清江能感受得到路程的遥远。
左相府的马车自然不同寻常,更为舒适,车内铺着地毯,椅座上也有垫子,许清江很是疲惫倚在车上微眯眼休息,柳濯清看许清江很是沉默,她对于她还带着愧疚。
就这样一路安静回到江掌柜的院子。
下了马车,便看到江掌柜一脸焦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许清江打量一番,看见她没有受伤方才把心安下道:“许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折腾一番定是累了,早些回房间好好歇息,我让人将饭食给你送上去。”江掌柜没多说什么,安排好一切,让她好好的休息。
许清江这一趟也是累了,下车后一脸疲惫回应道:“好。”
柳濯清随着许清江一起回房间,待到周围人已空去,柳濯清问道:“唐安问了你什么?”
路上有左相的人她不方便问,到了江掌柜方才问出口。
她是直接称呼左相的名字唐安,看来柳濯清跟这位左相确实是熟识的。
“丘无明。”许清江想了想如实道。
她对这件事没有需要隐瞒,她知道柳濯清的卜算技术是可以算的出来,她也隐瞒不了她。
柳濯清:“好,早些休息。”
对于这个答案她显然是意料之中。
別了柳濯清,许清江推开自己的房门,便看见那被劫走的饰品摆在桌面上。
这是许清江才想起方才都忘记问柳濯清饰品有没有找回来,真是太累了,这一天都是恍惚的。
她将饰品收起来,随后倒在床上,便昏昏欲睡。
……
“阿奈,你的卜算开始不准了吗?”唐安在书房批奏折子停下笔问一旁为他研墨的隗奈。
隗奈没有做声。
他坐在座位上仰起头问:“你后悔跟我吗?”
“没。”隗奈神情淡淡,面对他的问题很平静。
唐安将笔放置到笔架上,露出笑脸来道:“你还是这副模样,以后可找不到龟婿。”
“那便没有。”隗奈显然也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微眯眼,依旧磨着手中的墨道。
唐安又看了她好几眼,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压低声音道:“阿奈,我们都相识这么久了,你要是找不到,不如看看我……”
如何?后半句大概是他这辈子都说不出口的,他将话吞回去忧虑道:“算了,我这副身子骨。”
隗奈听到他这句才停下,手中的事,抬眸看他一眼平静道:“多吃药。”
“是药三分毒。”唐安眼神忧郁。
“等死吧。”隗奈收回视线,收拾他桌上的公文,转身将批好的公文分文别类收进匣子里。
“我死了你就解脱了。”唐安的言语带上了不同他身份的微屈。
隗奈:“别想太多。”
“我如何多想了?阿奈难道会为我守在这里吗?”
唐安是最熟悉她的,与她总角相识至如今。知她生性淡漠,知她没心没肺,甚至跟在他身边也是有所图谋,若是自己没有她所求,她或许都不会跟在他身边。
他看向隗奈,试图在她的眼眸中找出一丝波澜,但是显然他没有找到,只听见她拿着另一沓奏折过来对着他冷冷开口:“批奏折。”
“罢了,罢了,你就是个木头。”唐安撇撇嘴,伸直久坐的腰背仰头。
隗奈没有回话,只是翻翻桌上的奏折。
“对关清和一案有何想法?”他也开始问一点正事。
隗奈给了他两个字:“静候。”
唐安对此很是疑惑:“那你觉得,关清和真的是自杀吗?”
隗奈简言意骇道:“不知。”
这不是她能算出来的事情。
问完这两个问题,他觉得有些无趣又真切问;“那我还能活多久。”
隗奈垂眸低声道:“很久。”
终于从她口中得到一个自己满意的答案,唐安揉揉手开始好好的看起奏折。
……
好好休息许久,知觉便已到次日晨时。
一个晚上扶光同于顺也都不敢来打扰她,一下子真的经历太多,她真的应该缓一缓。
扶光为许清江簪上昨天买回来的簪子,她照着镜子,左右侧看,越开越喜欢。她是相信柳濯清的眼光的,同她真是很相配。
为她簪完头发,扶光便消失不见。
许清江外披浅粉褙子,内搭红抹胸,下着蓝色百褶裙,显得少女气质。推开门来,别着簪子出来。
走出门来正巧撞上柳濯清。她一眼便瞧见许清江头上的簪子,惊奇问:“这……簪子?”
“不是濯清姐找回来,放我桌上的吗?”许清江听她如此一说微怔住。
柳蔓枝摇头否认,为她讲起那日的情形:“那日,我追随过去,方才要抓住那贼人。这簪子连着盒子,便突然消失在那贼人手中。”
她自幼习卜算之道,一早便算出,今日有异,跟在许清江身边却也没逃过。直到她看见隗奈,她便知道自己是应该的,这意味着,在这盘博弈上她的对手是她,是她从未敌过的师姐。
许清江下巴微张,充满了不可思议。所以这簪子是如何到自己屋中的?
“大约是有类似怨灵的东西,在折腾。”柳濯清那日后便也看出这贼人是左相安排的,那么他的目的定然不可能是这饰品,自然而然事成便会可能放回许清江的房间中,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想,这是她所能知晓范围内的猜想。
她对于唐安也略知一二,他能让自己师姐为他效力,那么他身边的能人定然不会少。
原来是如此,许清江也明白这事情的来由,更加觉得这世界的奇妙。
到了晚上,许清江正琢磨着去宴会要准备的东西,正好瞧见扶光出现,想起一些事来便问:“这世间除了怨气还有什么吗?”
扶光面对她的问题显然有些不知如何为她回答,他知道她如今的状况,她对如今这个世界现在来说甚至还算得上是知之甚少。
稍微思索一下他回答道:“还有很多很多。”
如此来说也没有错,这大千世界,有太多太多,他也不知道的。
“在鬼界有怨气,在神界还有其他的东西,在人间习武之人也有内力。”他又向她简单介绍,他所知晓的一些情况。
若确切来说他只了解鬼界,他也还不够了解这个人间。
听完这些话,许清江对这个世界的想法也立体起来。
“所以这个世界从大方向来说是由人间,鬼界,还有神界组词?”
“可以这样说。”扶光并不否认她的说法。
许清江有兴致勃勃的向他问道:“鬼界你肯定去过,那你去过神界吗?”
“没有,我去不了的。”扶光对她笑笑。
听了这话许清江也略显尴尬,好像自己稳问了一个很不好的问题,她撇开这个问题,问下一个问题:“那鬼界同神界又是什么样的?”
“鬼界啊。”扶光将那遍地荒芜没有生机模样在脑中想了又想,跟她道:“很不好。”
“神界,大概是七彩祥云的地方。”应该有许多的颜色,处处生机,如同你一般。
许清江起了兴致一聊便拉着扶光聊了半宿。
……
原打算江掌柜同柳濯清都不赞成许清江去赴宴,但是思来想去的后果,如今的她们确实无法承担。
也在许清江一再强求之下她们为她准备许多资料。
“所以这次的宴会是为了太后寿宴做准备?”
“是。”柳濯清点头。
许清江翻了一遍又一遍的资料,心中也有了成算,拿出了带过来的材料。
“王老买了一个庄子,清江你要不要去看看?”柳濯清敲了敲门,见许清江门敞开着正在做木偶,她便走进来到她身旁道。
许清江这几天抓了扶光过来一同忙活。
听到这话她抬起迷茫的脑袋,什么?买了个庄子?啊?
“在京郊,王老已经搬过去了,王老问我你要不要去看看?”
虽然很想去看看,但是许清江还是拒绝了这个请求,艰难的继续做着她的木偶。
真的到了赴宴会那一日,钻研几日木偶的许清江这才把脑袋抬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赴这种宴会,此次宴会的目的也是为了在京城这个圈子之中增添基础。为此也准备许多,但她还是有些生怯。但请帖只有一张,她必须的得一个人去。
“没事,我会跟着你。”扶光没有出现,在只有许清江的廊道对她讲。
做了几日木偶许清江有些恍惚问:“那你也不能出来啊?”
毕竟是自己应该完成的任务,许清江并不想让扶光帮忙。
再者扶光一出来,又不知道要随机吓死何人。
“不出来。”扶光道。
许清江:“那你在旁边看着便是。”
有扶光带着出了事情也好应对。
扶光:“好。”
备上准备好的简易木偶,许清江告别江掌柜他们,出发前去宴会地址恭王府。
到了恭王府的街道便看见身形各样的杂耍人,很明显这次宴会便是为了寿宴所准备,名头倒是交流,但实则便是选择这寿宴的表演。
做了资料,这太后喜动物,尤其是猫,但是对猫过敏,众人也是想了各种各样的法子,后来也只能让太后远离猫。
倒也是因为这里没有无毛猫。
这几天她研究的便是这猫,做了许多资料出来,不过时间赶,稍微让扶光帮忙一些她也只做出一个能看框架来。
好在这个框架已经能看出一只小猫的形状来。
在门口递交请帖,许清江带着她做出来的猫形木偶勇闯恭王府。
刚进恭王府便有人叫住她问:“不知姑娘是做什么的。”
面对的是一个拿着折扇的女子,折扇上写着几个大字。
女子身着书生装,初看倒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的。
“我是做木偶的。”许清江也起了结交的心思如实道,又问:“你呢?”
女子没有张嘴,微笑着对她道:“我是做口技的。”
震撼,非常震撼,她是听说过这种技艺的,但是现实中真实的看见后给予她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这是腹语?
“请诸位移步佳院。”管事走出来向在场所有人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