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那,我们回家好不好?”

    宁合有些负气地咬着下唇,伸手去拉她的胳膊。

    熟悉的冰凉感觉,就好像她是真的芷溟。

    芷溟一言不发地被他拉着,因为是在宁合的梦里,眼前之景转瞬间便已变成他的卧房。

    “我想起来……你还没见过梨花开。”

    宁合兴致勃勃地握紧了她的手,小跑着通过那条狭窄的过道,推开灶台处与院子相隔的门。

    干干净净的湛蓝天空下,漫天的花雨,灵巧如蝶,缤纷似雪。

    是出乎她预料之外的盛景。

    芷溟的双眸登时放亮,嘴角也噙着笑意,此刻她心里像是有盏灯照着似的,亮堂堂的。

    她喜欢花,可花脆弱如沙,江底从来也不会有这样的东西。

    宁合静静地看着,乌黑的双眸深深映着她的笑颜。

    他总是想多少报答她一点,只要能让她开心。

    思绪又不知飘到了某处,他的心跳越发热烈,响如雷鸣。

    虽然她没承认喜欢自己,但是亲亲和拥抱什么的逾矩之事,她明明是对自己敞开的。

    如果这是他的梦,那他能不能……

    心比意动更快,眼前又换回了卧房,微尘在纸窗透出的金光丝线上欢快飞舞。

    宁合拉着她在床边坐下,他记得她有一处逆鳞是不能让人碰的。

    两人坐下之后,宁合便不再那么艰难仰望她,他绕到她背后,颤抖着环住了她的脖颈,将脸颊轻轻地贴在那个地方,果不其然,他明显地感觉到她身形一僵,连带着他也忐忑,心跳得像只怎么抓也抓不住的兔子。

    “你在……干什么?”

    她的声音原本清冷如冰,此刻听起来竟然有几分低沉缱绻。

    宁合脑袋一热,笨拙地亲上去,可是没亲几口,她已经调转了方向,与他面对面,两人的额头意外的碰了一下,发出浑圆的一声。

    芷溟被他惹得面色微红,她想将他解下来,可宁合却死不撒手,两个人挣着便已跌落至一处,成了十分暧昧旖旎的姿势。

    她掐着他的双肩,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他分明怕羞极了,甚至都不敢看她,将头侧向一边,只让她瞧见红得仿佛要滴血的脸颊,涌动着情-潮的暗色眼睛。

    她的心像是停止了跳跃,周围的声音也听不见了似地,只鬼使神差地俯身下去咬了一口他熟透如浆果的脸。

    软软的,嫩嫩的,也甜甜的。

    芷溟越尝越是觉得他细腻甘甜,特别是红润的唇-瓣,她总是要尝到他快要窒-息,唔唔哭着求饶的时候才放开。

    “以后再见面,别再说不认识我了……”

    她忽然抬头,话里带了几分愠怒——生他的气,也生自己的。

    她的手指不禁停在他紧闭双眸上轻颤的睫毛上,漫不经心地抚弄着。

    宁合有些惊诧地睁眼望向她,没等两人目光交汇,自己的脖颈又被她狠狠嘬了一口,又痒又疼,惹得他眼泪汪汪。

    一想到这是梦,他便愈发大胆,伸手将自己腰带也抽解开了,他不知自己这副身子能不能入她的眼,但如果她想用,他便给-她罢……

    他也不惧她会怎么折-腾他,毕竟是做梦,当然要尽兴。

    一阵轻铃声突然响起,像是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的声音。

    芷溟有些狐疑地蹙起眉,她回头望了望虚空,又回头望着发丝凌乱眸中水光大盛的宁合,见他衣裳不知怎么扯开了,露出更加诱人采撷的光滑白皙的肩膀,喉间止不住地发紧。

    一阵神思恍惚间,肉身的沉重感猛然袭来,四肢各归其位,鼻尖重新被瑞龙脑香气围得密不透风。

    自己应该是躺在了靖室的竹床上,冷冰冰的。

    她动了动手指,想睁开眼,耳畔忽地传来母亲和烙月二人谈话的声音。

    “没料到,她的灵识乱窜,跑进了音希钟——”

    芷淳知女儿灵肉分离多半是阵法严苛所致,心虚地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

    “音希钟一直被禁咒保护得好好的,是谁解开了?”

    “或许是这咒是太久了也说不定,都是羲和做的老物件了。”

    芷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中的绯色景象清晰得令她心烦意乱,像是一团沉甸甸的云塞在心头。

    不知烙月在芷淳耳边支吾了什么,两个人很快提步离开了靖室,快到芷溟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要告诉她们一声,自己已经醒了。

    她睁开眼,见几近透明的顶上漂浮着大大小小的物件,每一个都被结界包得密不透风。

    她之前也只是在此处与陈璃一起简单修炼过术法,从未向上看过。

    还没等辨认出哪个是什么钟,一双黑得有些悚然的三角眼忽然与她对视上,前几天被关进去的犯人正在其中一个物件的背后,以一种怪异至极的姿势俯视着她。

    结界像是不存在似的,那犯人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巧地握住一个黑色匣子滑入袖中。

    芷溟足尖一蹬,飞身上前,伸手想要揪住她的衣领,可是她比她灵活多倍,往后翻个跟斗先落在了地上,像是一滴水融入江河,眨眼间便已消失得干干净净。

    芷溟不假思索地往下追,仿若着了魔一般,直到那坚硬的磐石重重磕向她的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

    有谁的脚步声传来,她往门外望,是一脸严肃的陈璃,还有捧着泣露果不知所措的黎垣。

    “前几天抓住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妖……她逃走了,掌门已经启动了护山结界。”

    黎垣淡淡扫了一眼芷溟,好意伸手将她拉起来。

    他的语气柔柔的,一改往日的骄矜暴躁。

    芷溟皱起眉头,心里不停地打着鼓。

    烙月大约还不知那逃贼天赋异禀,多坚实的地面都能随意穿梭。

    既如此,又怎么确定她此刻是不是已经逃到了外山?

    象罔山也分内山和外山,内山其实就那几个浮在空中的岛屿,能在远处看清形状的只有三个。

    而外山叫莲花峰,是烙月停放大船的地方,亦是许多虚弱小妖逃离凤城之后的庇护之地。

    芷溟未再多做思索,她顾不上膝盖的疼痛,拼命往前奔去,外界日光明亮如斯,空中的浅蓝色结界正在一点一点收口,她回头看着面露诧异的两人大声喊道:“赶紧告诉烙月和我母亲,那妖会钻土!”

    “你去哪里?”黎垣激动得有些红了眼,似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你要去哪里?”

    可是芷溟没再回复他,她像是一阵风似地,赶在那结界最后一点合拢的时候闯了出去,很快化作天空中的一个逐渐往南移动的黑点。

    “先去找师尊。”陈璃见黎垣呆呆地站在原地,苦恼道:“你不若先去云天外,那儿现在估计站满了人,你待着也不害怕。”

    “我害怕什么?那妖怪要抓的又不是我。”黎垣双眸满含幽怨,话刚说完又是长长地叹息一声,听得陈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无奈摇头,起身径直往琳琅坞去了。

    -

    眼前是一条潺潺的河流,水势十分迅猛,没有桥也没有船,河流对岸唯一的路正好在山的夹缝之中。

    宁合瞧见那高不见顶的山,颜色居然是红色的,荒凉裸露。他并不想去凤城的,其实是晓晓想去,他在凤城长大,五岁的某一日突然被爹带到了这个地方,后面再也没有去过一次。

    “我们回去吧?”

    他不知这河自己能怎么渡过去。

    加之被那鼠妖吓过之后,他真是有些后怕。

    晓晓拉住了往回走的他,眸中满是恳求,看得他只能无奈低下头,却不愿意再向前了。

    嘶啦一声破空,从那河流中央穿过来一方似棺材般的黑匣,却有着比棺材更为方正的棱角,底部加钉了两排金色的钉子。

    宁合赶紧拉着晓晓闪到了一边的草丛里,不知为何,他觉得来的人或是妖该不是冲他们而来,也大约不会对他们下手。

    很快匣子打开,一个长发如瀑的黑衣女子从中升起,她身形不高,可周身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面容俊美无俦,除了那对一蓝一黄的异瞳有些突兀。

    黑匣里又站起来两个女人,俱是玄衣冷面,身形高大魁梧,十分恭顺地跟在她的身后。

    宁合只想着等她们走了就行,可是晓晓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领头的黑衣女子,嘴里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哇”的一声。

    他想捂嘴,可是已经来不及。

    她就定在原地,瞳仁也未转动一分,宁合却真切感受到她如针一般探寻的目光。

    被这目光看了许久,他整个人都有些悚然。

    一阵清风拂过,草木随之摇曳。

    宁合瞧见黑衣女子眯起了眼,轻佻又不屑,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那风吹来的人。

    她周身的肃杀之气愈来愈盛,渐渐冷凝成团,将四周都染得黯淡无光。

    是,芷溟?

    他只见一眼便慌张收回目光,心像是被放在大火上来回熬煎着。

    黑衣女子这副唯我独尊的气派,在凤城里该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吧,可看她望向芷溟的眼神,分明是结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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