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余颂便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她侧头笑出声,只觉得对面这个快要奔三的男人竟然幼稚的和十三岁的少年一般。不过是在车上没人理他,就生这么大气。
“不喝了。”余颂说了句。
顾漾的五官本就立体深邃,为了更符合当地人的模样,化妆师便给他用了古铜色的粉底,还点上了几个雀斑。给他俊美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大自然的野性。
“我帮你卸妆吧。”说着,余颂从包里拿出卸妆湿巾,见他还挡在门边,又说,“你拿回去自己卸也行。”
顾漾没接,转身回了房。
他闭上眼睛坐在镜子前,等待着来人的服务。
清新的凉意仔细地划过他面上的每一个角落,感受到对方如兰的气息,顾漾的眼皮动了动,他知道对方靠的很近,近到他不敢睁开眼睛。
垃圾桶里扔了一堆古铜色的湿巾,余颂掏出纸巾擦了擦手,通知了一声:“好了,去洗洗脸吧。”
顾漾漆黑的眸子微阖:“这么快就走了?”
不然呢?余颂回道:“要不?我再帮你敷个面膜?”
“一起吧。”话音刚落,顾漾一把将她按在镜子前,不许分说地扯出几片卸妆湿巾。
余颂愣住:“你,你要帮我卸妆?”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说话间,顾漾熟练地替她卸掉了眼妆,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温柔,可下手却轻柔无比。
余颂刚开始还有这抗拒,可慢慢地觉得还不错,只觉得冰冰凉凉的,竟然有一些舒服。
对于熬惯了大夜的人,晚上十点并不是什么睡觉的时间。
俩人敷着面膜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心情不错地看着方诚的新喜剧电影。
顾漾闭目养神,只有听到身旁的笑声时才会睁开眼看一眼屏幕。
嗯,没什么好笑的。
顾漾:“你很喜欢方诚?”
余颂回过神,笑了一下:“挺喜欢他的,幽默风趣,长的也好看。”
顾漾讥笑侧头,阖上眼睛不再说什么。
“呀,他们要上岛了。”到了经典之处,余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会儿超搞笑。”
顾漾眯起眼睛,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知道这岛叫什么吗?”
拍摄地?这倒不知道,余颂问道:“什么?”
顾漾:“叫,为你神魂颠岛。”
余颂:“?”
顾漾:“……”
“……”
顾漾:“不好笑就算了。”
反应过来他是在讲笑话,余颂不自然地尬笑两声:“哈…哈,其实,还蛮搞笑的。”
顾漾:“……”
外面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鸟叫,啄着窗户的边沿,像是要飞进来取暖。
“吵死了。”顾漾毫无理由地赶走了那两只吵人的鸟,拉上了窗帘。
不一会儿,有人打来电话,看到来人是谁,余颂瞬间坐直了身子。
齐思远!
她扫了顾漾一眼,转成了语音电话:“有事吗?”
“颂颂,我来沙城了。”
闻言,余颂心中一惊,夜里安静,就算是没开扬声也能让第三个人听到声音。
她起身走进洗手间,带上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对面的男人显然在强颜欢笑:“颂颂,咱们见一面好吗?我想你了。”
余颂:“对不起,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齐思远恳求:“别挂!颂颂,你知道的,我对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感情,我爱的只有你,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所以我才……”
“砰——”
卫生间门被打开,几乎不等余颂反应过来,顾漾便夺过电话挂断,毫不犹豫地删除拉黑了他。
余颂:“会不会太狠了?”
顾漾冷笑:“狠?删我微信时怎么这么干脆?”
突然将话拉回从前,余颂心中一沉,并没有反驳什么。
她拿回手机,绕过顾漾出了门。客厅的电影正在高潮之处,笑点频出,可余颂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本想摘下面膜直接走人,可顾漾的一片面膜贵的离谱,一时间竟有些舍不得。
“我并没有很干脆。”余颂回头跟他说,“我记得你的手机号。”
顾漾问:“那他的呢?”
余颂的目光回到电影上:“很惭愧,没有。”
“别惭愧,很好。”
看来自己的地位还是要高于那个吃软饭的小子的。
顾漾重新坐在了沙发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等她坐过去,二人之间依旧留着一段很大距离。
顾漾垂头揉了揉眉心,开口提醒:“明天去沙地拍摄,记得带好防沙帽。”
本以为他多少会问几句齐思远的事儿,可直到电影结束,他愣是没吭一声。
也是,他怎么会对自己的私事感兴趣。
为了赶第二天的日出拍摄,机组人员早在凌晨三点便已经开机。
六点的铃声响起,余颂痛苦起床,可顾漾却早已经坐在剧组的支起的大棚下看剧本了。
依旧是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和当地特色民族服饰,顾漾长腿交叠,慵懒地靠在藤椅上转着笔。
余颂突然想到,顾漾上学的时候也经常这么转笔,当时他还特意教过自己,只不过她实在是没有天赋。
因为这事儿,她还被顾漾好一顿嘲笑。
“咔擦——”
糟了,没静音!余颂连忙收起手机,可还是苟非翰给听到了。
他小声提醒:“余姐静音啊,让别人听到,咱这个月都白干了。”
余颂尴尬地笑了笑:“好。“
她来到顾漾身边,知道他在看剧本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便没有出声。
“虽然很难克制。”顾漾冷不丁地开了口,“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是要稍微收敛一下。”
余颂:“……”
她没有理他,将偷拍的剧照发在了朋友圈,仅自己可见。
“顾老师,咱们开始吧?”导演来请。
“嗯。”顾漾起身高了她一个头,他停了下来,盯着余颂轻挑左眉,像是在提醒些什么。
余颂:“放心吧,我会克制的。”
顾漾:“克制太为难你了,收敛一下就好。”
您老能赶紧滚去拍摄吗?余颂无语地撇了撇嘴,下一秒便挤出一个商业性的微笑:“好的老板。”
跟着剧组爬到半山腰,半空的风速极快,风沙漫天。余颂捂着防沙帽,拄着拐杖极为艰难地跟在苟非翰身后。
“余姐,抓住我的手!”风声极大,未免余颂听不见,苟非翰破声大喊,冲余颂伸出手。
余颂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她走快了几步,可还没抓住他的手便被一只强有力地大手抓住了手腕。
顾漾低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愠怒:“你爬上来做什么?”
这是什么话?余颂一头雾水地回了句:“我不是你的助理吗?”
像是被噎住,顾漾闭上嘴,换了只手抓住她的手腕,让她靠到石壁这边,二人一前一后地继续攀爬。
“顾哥!也拉我一把,我看不见路了!”被风沙迷了眼,苟非翰闭着眼睛摸索上前。
看顾漾已经头也不回地弃他而去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顾狗!别让我逮住!”
到了拍摄地点就直接开机了,苟非翰不满地拍了拍身上的土,盯着镜头前人模狗样的家伙,轻笑低骂:“重色轻友。”
风太大,余颂没听清:“什么?”
苟非翰笑嘻嘻道:“没事没事。”
山顶的风沙很大,演员还要继续在摄像机地聚集下睁开眼睛,迎风而上。
顾漾被风沙迷住眼睛,可导演没有喊停,于是随便地揉了两下便拄着棍子继续前行。眼角的红血丝越发明显,更有一种沧桑野性的美感。
“对…”导演跟着摄像机缓缓后腿,紧紧地盯着镜头里的特写面孔,“抬头,憧憬微笑——卡!”
拍摄结束,余颂随着化妆师一同走了过去。
顾漾接过水杯猛灌了几口,抬手制止补妆:“杀青了。”
因为拍摄的很顺利,导演便在沙城的一家农家乐办了庆功宴。
这几天正值当地的节庆日,趁着大家都在闲逛的间隙,余颂便提着相机爬上了当地的酒馆的二楼。
“三楼的视野更好。”不知何时,顾漾也走了过来,双臂撑在栏杆上,“沙城不能白来,有没有兴趣去逛逛?”
不等余颂开口,苟非翰一把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见顾漾也在,不由得一顿:“顾哥也在啊!”
什么叫他也在?难不成是特意来找余颂的?顾漾眼里多少升起几分警惕:“余颂有约了。”
见他还是一脸懵,又昂首补充了句:“和我。”
也不知是不是余颂的错觉,她竟然觉得顾漾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一丝剑拔弩张的意思,就像是保护自己的所属物不被夺走一般,咄咄逼人。
“其实…大家可以一起去的。”余颂走到二人中间,笑了笑,“人多也热闹,不是吗?”
闻言,顾漾冷哼,径直扔下二人下了楼。
余颂没有说什么,她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可还没确认,便被她强行打消了。
都这么久了,怎么可能…
苟非翰:“看来还是块儿难啃的硬骨头啊!这么多年了,这家伙竟还这么硬!”
余颂笑:“你要啃他?”
苟非翰捂住胸口:“不,我要拿我这颗滚烫的真心,感化他…”
是吗?看着楼下那道轻狂的挺拔身躯,余颂明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难度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