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小食前几刻,顾熙哒蹦哒蹦地朝宫外走去,悠然自得。

    果然,摸鱼的日子,那是相当舒服啊。

    颖阁。

    还未踏进去,便遇见了一位老熟人。

    顾熙盛满了一脸的笑容,“哎哟左相,好巧啊!”

    “不巧,臣在此等候陛下多时。”

    哦哟,热脸贴冷屁股咯。

    顾熙摸了摸鼻子,“我是有事,真有事。”

    晏禧不自觉握紧了手,温声引诱道,“阿晏今日有空,可亲手下厨,不知陛下可愿挪步左相府?”

    顾熙闻言,面露纠结,“啊这……”

    “有陛下爱吃的。”

    顾熙笑,“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是非去不可吗?”

    失落之中伴着几丝缠绵,甚至还嘟了嘟嘴,顾熙十分有理由怀疑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顾熙凑近晏禧,借衣袖的宽大,遮住了她紧紧握住晏禧的手,压低了嗓音道。

    “你同我一道。”

    晏禧惊讶,下一瞬,便被喜悦包裹,手一翻,反过握住顾熙的素手。

    “臣听令。”

    若是晏禧是那九尾狐,怕是此刻,尾巴都要甩到天上去。

    屋内。

    滦寒看着她二人紧紧相握的手,面露苦涩,垂下了眸子,从暗格之中翻出了那日男子递给他的东西,摆放在了桌上。

    叹了一口气,坦坦然开口道,“你都知道了。”

    “嗯。”

    “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一面。”

    滦寒哑然失笑。

    “当初我求左相赐名之时,他便说,我骗不了你,当时我还不信,是我输了。”

    一室寂静。

    当初在寺里,她为何会精准无误地中了药?

    后来躲在耳房中,滦寒为何能准确地找到她,并给了她解药?

    翌日传遍大街小巷的谈资,是何人在背后操控?

    滦寒的容貌举止为何同晏禧如此相像,甚至连身上的香都一致?

    甚至,他下的毒里怎会加了一味无患子?

    疑点重重,万般只是她不愿去究,并非她全然不知情。

    “我是川王的人,你一早就知道了,对吧。

    我仿着左相的神情、言语、举动、甚至他身上的香,一仿便是五年,为的就是那一天,让你身败名裂。

    可是,你陪我入戏,保我性命,留我名声,是为何啊?

    因为我身上有他的影子吗?”

    在耳房,她衣袖里藏了暗器,只需抬手,便可取他性命。

    翌日的谈资,原只要霜兮阁出手,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晓。

    后来她妄图以钱买色的消息是她故意传出去的。

    之后每次踏进颖阁,她都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处虎视眈眈,试图取她性命。

    甚至,滦寒亲手递上的雪前龙井、伤药、醒酒汤,她都知道其中有毒,甚至还有她防不住的无患子。

    顾熙摇头。

    “不是的,我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爱一个人,需要付出莫大的勇气。

    我心疼你的模样,也可怜你无法抉择自己的命运。”

    一个人对自己热烈的爱意,无法掩饰。

    晏禧悄悄地握紧了顾熙的手。

    滦寒闻言,轻轻笑了。

    “不必的,滦寒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至少能短暂地入你的眼,该知足了。”

    “明日便会传出消息,新皇中毒,神志不清。你的任务完成了。”

    言毕,顾熙伸手拿过桌子上摆着的东西,同晏禧一道起了身,向外走去。

    “祝顾熙,安康喜乐,百岁无忧。”

    滦寒苦笑,眼角染了几抹殷红。

    才上了晏禧的马车,将将坐下,顾熙便紧皱了眉,呕出一口血,瘫在晏禧怀里。

    面色苍白,无一丝血色。

    晏禧慌了神,忙从衣袖里掏解药,却被顾熙止住了。

    “没用的……”

    晏禧无言,只是紧紧抱住了顾熙,妄图怀里的温热能替她缓解丝毫的疼痛。

    “阿晏,你同我……说会儿话……”

    寅时,左相府。

    顾熙将将睁开眼,一旁的晏禧便忙凑近了她。

    慌乱无神的模样,倒像一个小孩子,喜怒形于色,不加丝毫的掩饰。

    顾熙忍着痛意,勉强撑出一个笑,还未开口,晏禧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痛便不笑。”

    顾熙抬手,拉开晏禧捂她嘴的手,反为握住。

    “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悲欢不溢于面,生死不从于天......”

    短短几句,硬是叫顾熙分成好几段,才完整地说了出来。

    “晏先生......你教的为君之道,怎的自己给忘了?”

    晏禧皱了皱眉。

    “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听我讲?晏先生只说过,唯有少不更事之人,才要不形喜怒;唯有一无所长之人,才要不言好恶;唯有胸无点墨之人,才要不溢悲欢......”

    “哎呀哎呀,晏先生,你怎么忍心对一个病人唠里唠叨的?”

    说罢,顾熙还撇了撇嘴。

    “晏先生只会对顾熙唠叨。”

    顾熙一愣,“你......生气了?”

    晏禧不语,只是坐在了床边,背对着顾熙。

    “阿晏,我......自有主张,你不必为我忧心的......”

    顾熙腾出一只手,够到晏禧的袖子,轻轻甩了甩。

    “阿晏,我如今羽翼未丰,不敢喜怒形于色,我怕,我怕那些鼠蚁会盯着这一处疯狂撕咬,我无法以常人之心偏袒他们的野心,我惧怕我有丝毫不慎便会给你招惹祸患,我更恐惧他们对你下手。

    你常于佛前祈求我的安康,我也久于人后思卿如狂。

    阿晏,我欢喜你,我却不想这份无妄的欢喜,让你遗臭千年,我想你万世留名。”

    “你可问过我是否愿意?”

    几分嘶哑中带着哽咽,他哭了,只为一个名唤顾熙的女孩。

    顾熙蜷缩了手,合上了眼,“不必问的。”

    晏禧值得这世上最好的。

    外头又下起了零落的雪,印在梅花,落在心头。

    次日,新皇中毒,昏迷不醒,朝政大事全权交于左右两相。

新书推荐: 公主不要皇位跑路了 [综影视]淮橘渡春风 我坑世子那些年 玄学破案记 星光高照 明月曾经照我还 瓷色不芜 珩星予吾 伽蓝记 漫漫星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