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一)

    鱼寒生刚到,只见室内一个石台上悬浮着一颗紫色水晶,水晶上投射着巨大的光幕。

    而那之中,正是她与九的聊天记录。她心中咯噔一下,看向蓝姑。

    后者冷笑一声,有种意料之中的得意与嘲弄:“我就知道你会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

    鱼寒生打好腹稿,冷静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可以拉进我与任务对象的距离而已。”

    “哦?果真如此?”蓝姑微偏头,斜眼看她,“那你问的这最后一句也是在拉进跟任务对象的距离?真不是有意打探消息?”

    “我只是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得到红姑口中的荣誉。”鱼寒生压低嗓音,以使自己显出下定决心达成目标的样子。

    蓝姑盯了她半晌,直盯得鱼寒生浑身冒出冷汗,才道:“也罢,我只提醒你,不要做你不该做的事情。”

    正当鱼寒生要松一口气时,蓝姑又道:“我倒有心放你一马,可却不符合这里的规矩了。”

    鱼寒生虽心虚,仍不服气似的道:“还请蓝姑言明,我究竟做了什么不符合规矩的事?”

    “在我们这里,没有海大人的吩咐,是没有人可以修炼的。”

    这岂不是意味着,她从今以后都不能修炼,也不能打探到这里的消息了?那她要怎么自我保护?又要摆脱控制重获自由?鱼寒生不由感到绝望,不由想到那个幻境中的女人。

    蓝姑接着道:“所以,你也要得到你该得到的惩罚。”

    该得到?什么是我该得到?你说该得到就该得到吗?你又是什么东西?在蓝姑口中的惩罚来临前,鱼寒生心中疯狂闪过这样的念头。

    随后,铺天盖地的疼痛如期而至。

    鱼寒生咬牙,觉得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更痛。那种浑身抽搐到一起,五脏六腑挤压着的感受,腹中翻江倒海的意味,使她几乎上吐下泻起来。

    却有一道声音在耳旁蛊惑般响起:“海念,我会帮你,就像帮我自己。”

    鱼寒生的头脑已经被疼痛占满,以至于她迟钝得有些分不清,这道声音究竟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她说的海念是谁?

    海念...?

    好像就是自己?

    浑身都被汗水浸透,鱼寒生的眼睛也几乎睁不开了。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我会救你,只要你与我缔结契约,助我苏醒。”

    蓝姑还在加强折磨的力度,她面带冷漠,仿佛只是对待一个可生可死的蝼蚁:“记住了,不听话就是这个下场,每一次的惩罚都会比上一次更痛苦。”

    鱼寒生浑身一抽,几乎瞬死而去。她咬牙,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血珠连着汗水又开始从皮肤中渗透而出,眼耳口鼻的血更如按动机关后的流水一般。熟悉的绝望感和生不如死感再度袭来,带着无限对解脱的期望,她终于道,脑海中的声音一字一顿:“好,我、答、应。”

    刹那间,诡异妖冶的曼珠沙华在额间绽放,强盛的红光从中喷泄而出,有一部分汇入到鱼寒生的身体中,有一部分在空中化作一个人形。

    鱼寒生感到浑身一松,睁眼发现自己漂浮在半空之中,而她对面,那个幻境中出现的女人正拉着她的手。

    女人见她睁眼,嘴角流露出极浅淡的笑意,竟透着几分柔和。她把手收回,翻飞的手指在鱼寒生的身前结印,口中似乎念念有词,一道古朴庄严的吟唱之音随之从天地之间传来。

    石室内掀起了巨大的风,红色的身影瞬息而至,海无涯跟着飓风一起到了。

    “妺坦!”

    鱼寒生用余光望去,蓝姑满眼不敢相信地紧紧盯着她面前的女人,在海无涯叫出名字的那一刻,魄落魂失地跌坐在地。她又看向海无涯,后者立于飓风之中,满眼复杂,神色难得认真,还伴随着浓浓的眷恋,“不,你不该。”

    妺坦眉心微蹙,并不理会,只一心一意地缔结契约。

    很快,鱼寒生与她之间出现一个巨大的法印。

    妺坦抬眸看向鱼寒生,朝她伸手,“把手给我。”

    鱼寒生觉得她的声音不似那晚那样缠绕纠缠要生要死,而是像曼珠沙华浸入了普天之下最纯澈的温泉水中一样。

    她依言想将手递去,又听海无涯道:“海念!!”

    不知考虑到什么,他又纠正道:“鱼寒生,不要相信她!你会后悔的!!!”

    鱼寒生手一顿,余光瞥见仍旧呆滞着的蓝姑,想到自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想到自己很可能一辈子困死在这山中,最终还是将手递给了面前这个叫妺坦的女人。

    妺坦面显柔和,“原来你叫鱼寒生。”

    “寒生,我会无数次地拯救你,正如我希望你能无数次地拯救我那样。”

    此时,鱼寒生还不明了这句话的真正内涵。

    在两人的双手触碰到法印那一刻,她感觉到一股引力将两人拉扯到了一起,源源不断的灵力一直在往自己体内输送。

    妺坦安抚道:“寒生,以你的身体,接收这些灵力,会需要一些时间。”

    鱼寒生点了点头。

    红姑也在不久之后到了,她看着满地狼藉和半空中飘着的两人:“这是什么情况?”

    与海无涯和蓝姑的惊讶相比,她却显得接受良好。

    没有人回应她。

    红姑于是走到蓝姑身边,想将她扶起,对方却一动也不动,浑身僵硬,只剩满脸的死寂。

    石室外的过道上也站满了人。

    各种声音不断地响起,鱼寒生却什么也听不见,她的心神都灌注在自己身体的变化之中。

    红姑突然向外望去,低声道:“将军到了。”

    海无涯显然也早有预料,现下,也收敛了神色。

    下一瞬,一个熊壮如巨牛般的男人从天而降,似乎将山打通了一个窟窿。他的周遭落下满地或大或小的土石,那些石头从他身上划过,对他来说与灰尘无异。

    红姑单膝跪地,破天荒收起了那股妩媚劲,满脸只有严肃与敬仰,顿首:“将军。”

    男人白发披散,上身裸露,只一支胳膊就能抵上一头牛那么大。他站在那里,众人抬头看去,只能看见巨大紧实的、布满伤痕的古铜色上身。

    余杀理也不理,看向海无涯,冷笑一声:“藏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没藏住么。”

    海无涯抿唇不语。

    余杀历来也是能动手绝不动口的人,也就闭了嘴,专心等待契约的结束。

    不久后,雷声阵阵。

    有人不明所以,但海无涯和余杀几人却知道这是鱼寒生修为进阶引来的天地法则,两人默默施法设下保护阵。

    “轰隆”一声,闪电如期而至,却似乎被什么拦截在半空之中。

    又是几声轰隆之后,山石开始震碎。

    众人呼喊出声,可这个时候,却没人能顾得上她们。

    “轰隆——!”

    “轰隆——!”

    山体破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天光洒进,众人这才看见天际之上也有一片巨大的法印,法印之上则是黑云雷霆。

    而那周边,还围绕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黑色身影。

    “那是……?”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一直到最后一道天雷,终于落到了保护阵上,然而,却未使阵法震动分毫。

    红姑低声喃喃:“这么快就结丹了么……”

    而后,元婴、化神的雷劫如期而至,与此同时,妺坦的身影也越发薄得如一缕轻烟。

    在魔将、海无涯和余杀的联手保护下,鱼寒生在接二连三的雷劫下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

    三天三夜以后,没有人离开这里半步。

    鱼寒生内视筋脉看见源源不断的灵气从源头活水而来,丹田之中一颗饱满圆润的金丹。她缓缓睁眼,光华流转,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明明没变,却与从前大有不同。好像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目观千里,耳听八方。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逃不出她的神识之外,她觉得只要自己一伸手,就足以将这座困住她的山夷为平地。

    她缓缓地吐气,看见妺坦朝她笑了笑,而后化作一阵光,汇入她的眉心,形成一朵曼珠沙华。

    鱼寒生缓缓落回地面,浑身的气度风范已与之前大有不同,耳旁还传来妺坦的声音:“跟他走,跟阿牛走。”

    阿牛是谁,鱼寒生看着在场的人,视线停在余杀身上,有了猜测。

    余杀接收到她的视线,如离弦之箭般往外飞射而出,一拳打向山头,整座山瞬间被夷为平地,化为粉尘。鱼寒生在余杀留下的阵法之中,未染到丝毫的尘埃。

    乌云早已散去,天光洒落到每一个角落。

    鱼寒生的心也跟着开阔不少,可抬眼望去却不见丝毫的阳光,除了成群的黑色人影外,天还透着浅淡的红。

    她不禁有些疑惑的望向海无涯,后者早已恢复淡然之态,解释道:“彼岸殿的一切,不过是我灵力所化。”

    鱼寒生瞬间了然。

    四周的景象终于明朗,却没什么看头,只是一片了无生机的荒漠,夹杂几支枯木。

    余杀重新降落到她面前,比之前在山洞里又大了两倍不止,简直如遮天蔽日的巨人一般。与之一同降落的还有那群在外护法、恭候已久的魔将。

    为首的余杀顿首,恭敬道:“恭迎圣女。”

    随后海浪一般地声音气势恢宏地响起:“恭迎圣女——!”

    没有修为的人当场被这口风吹得踉跄了几步。

    鱼寒生蹙眉,有些不解。

    余杀朝她伸出右手,海无涯像是知道她的想法,提醒道:“他让你站上去。”

    顿了顿,大约看出鱼寒生的犹疑,又补充道:“他不会害你的。”

    鱼寒生仰着头,勉强看清余杀的脸,只见这超级壮汉的表情似乎的确略显几分呆萌?和莫名的期待?她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移步上去。

    余杀见她站稳,这才将手沉稳地举到头顶。

    鱼寒生看着她硕大的头颅,白色的发似乎有些微卷,她忽然福至心灵,半试探半好奇地探手抚摸他的头顶。

    只听他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余杀是魔界最勇猛的将军,也将是您最忠心的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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