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七)

    余杀从长生殿前一跃到底,鱼寒生坐在他的肩上,感受着风掀起她的裙摆和发丝。

    随着“嘭”的一声,巨大的声势之下,余杀将曲着的膝盖重新绷直。通天石柱下已汇聚了一大批的仙门之人,余杀与鱼寒生,处在与仙门相对的另一边。

    霎时间,鱼寒生感到无数道视线汇聚在自己身上。

    “这就是魔界迎回来的圣女?”

    “可圣女不是早就死了吗?”

    “难不成,女魔头妺坦真复活了?”

    不断的窃窃私语没有逃过鱼寒生的耳朵,她看着为首那人,一身银白衣袍比那日驾鹤而来的随性飘逸更添尊贵,宽肩窄腰,身姿颀长,确有几分古图所绘记的神族之姿。而那双眸,却越是平静越是摄人心魄。

    “尔等今日聚集在我魔界,可是想掀起三界战乱?”随着余杀一声话下,魔将也在两人的身后现行,与仙门形成对峙之势。

    两条魔龙抬着轿辇嘶吼着靠近,盘旋在余杀的身后。鱼寒生于是从余杀的肩上飞身离开,坐入魔龙所抬的轿辇之中。

    栖山三长老聂远水瞧着,同九瀛耳语道:“架势还真大,看来,这圣女很受容祭的重视。”

    九瀛眉心微蹙:“我们今日前来,是有一些缘网的事想要了解。”

    聂远水附和道:“是啊,余将军放心,我们绝没有破坏三界和平的意思。”

    闻言,鱼寒生心下一动,进入随身携带的紫色半月缘界面,她跟九最近的一条消息已经是三年前。

    余杀道:“缘网虽是魔界联合妖界所创,但随着大先知与圣狐族遁世去往三界池,我们对其也是知之甚少。”

    仙门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余杀所言。

    三年前曾到魔界闹事的谭长老往前一步,朗声道:“那就先把柳玉交出来!”

    鱼寒生暗忖:没想到这事过了三年还没解决。

    正想着,柳玉却是不怕死地现身了。先是青色衣袍从魔龙身上垂落,随后,柳玉以扇遮面道:“却不知谭长老找在下所为何事?”

    谭长老左右看了眼同门们的面色,脸色涨红了些,“登徒子!!!!!你明知故问!!!!”

    柳玉收起扇子,笑得好不荡漾:“谭长老可得小心措辞了,奴家如今可是圣女的人了,你可别一不小心就让仙门和魔族产生矛盾了。”

    作壁上观的鱼寒生错愕,不解地朝柳玉看去,后者则朝她笑了笑,一双潋滟桃花眼里带着几丝讨好与暧昧。

    鱼寒生:“……”

    底下又窃窃私语起来了:

    “妺坦怎么和柳玉搅合在一起了?”

    “她这么大方?纵容自己的人在外面沾花惹草?”

    “柳玉在三界的名声差成那样,魔界的圣女也能接受?”

    “有啥不能接受的,半斤对八两而已!”

    “可是…我听一些八卦小道消息说,妺坦和狐族的海无涯牵扯不清啊。”

    “野史,绝对野史!魔族和妖族怎能通婚!”

    “魔族和妖族不能通婚?”鱼寒生问识海中的妺坦,经过这三年,妺坦的神识也比之前更为强大了。

    妺坦叹气道:“没错,因为我们都怕会诞育出下一个道子。”

    鱼寒生:“不生孩子不就行了?”

    “不可能的,强大的魔族血脉和妖族血脉一旦结合,一定会有孩子。”

    鱼寒生忽然明白了妺坦和海无涯之间的别扭感从何而来了。阻挡在他们之间的不是误会,也不是彼此难以捉摸的性情,而是宿命。所以,他们两个人默契遵照着这个规则,一旦有一个人前进,另一个人就一定会后退。

    谭长老却不是好糊弄的:“就算你是容祭的人,今天,也得给我一个说法!”

    他唤出自己的兵器,一双眼死死盯住柳玉:“今日,你我二人就来一决胜负!生死由命,与仙魔两族无关!看招!”

    柳玉这边却仍是悠闲,只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如此,在下就陪谭长老玩玩。”

    语调莫名带几分调戏。

    谭长老恼羞成怒:“简直混账!!!”

    两人自发远离众人聚集之地,厮打在了一处。

    鱼寒生收回观战的视线,心觉几分好笑,不期然回转之际对上九瀛的探究的目光。她一顿,默默捏了捏腰间的紫色半月缘。

    九瀛看着她,缓缓开口道:“不知当今魔界的圣女,可是当初的妺坦?”

    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想过。

    余杀先一步给出答案:“当今圣女是谁,我想,魔界还不需要向栖山的人做出说明。”

    九瀛默了默,道:“既然如此,还请魔君容祭能出来一会。”

    余杀寸步不让:“魔君没空,诸位请回吧。”

    当今仙门第一人连番被下了两次面子,却仍旧波澜不惊,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满的、屈辱的神情。余杀看在眼里,朝鱼寒生低语道:“这个九瀛,的确不简单。”

    然而,虽然九瀛可以做到从容处之。仙门之中的其他人,却坐不住了。

    尤其聂远水,论理,作为栖山的三长老他应该维护栖山的尊严,作为九瀛的师兄他应该维护九瀛的尊严。更不要说今日他们前来,代表的就是仙门。倘若仙门就任魔族这样轻视,那以后,就在魔族面前抬不起头了,“我仙门一众聚集于此,皆因在妖魔两族所创的缘网上吃了亏,这才想向魔君了解一些情况。魔君避而不见,是否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余杀嗤笑一声:“是又如何?不说仙门的尊者九瀛在魔君面前只是一个晚辈,就是整个仙门,在魔族面前,亦不过孩童而已。”

    一时间,仙门众人噤声。

    余杀这话不假,毕竟从三界史来看,确实如此。

    聂远水道:“正因如此,我等才向魔族请教。难不成,魔族就这般吝于赐教吗?”

    “仙门有心求教,我魔族自然也没有托大之说。”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容祭出现在半空,而后缓缓降落。

    余杀与众魔将当即跪地:“参见魔君。”

    鱼寒生也从轿辇上落下,落后半步,站在容祭的左后方。

    明明是想见的魔君出现了,可仙门众人脸上却并无轻松的神色,反而透着凝重,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

    其实,这种警惕也由来已久。很多年前,妖魔两族试图阻止过人族修炼,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曾试图阻止过仙门的诞生。

    鱼寒生看着眼前的景象,漫无目的地想,倘若海无涯也在,那么,仙妖魔三界的王者,差不多就都在这了。

    三年时间,她不仅在修为上有所进步,在心性上,也成熟了许多。可饶是如此,到底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在这样的场面下,心情亦不免激荡。

    可惜,海无涯大概率不会出现在这。毕竟,在世人眼中,这个昔日的狐族少主,早就被驱逐妖界而不知所踪了。

    容祭继续道:“可我魔族,亦有我魔族的规矩。诸位聚众而来,无异逼我出来一见。既如此,若仙门有人能在我族圣女手下过三招,我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聂远水当即低声问九瀛:“可能探知到她的实力?”

    九瀛摇了摇头。

    聂远水:“该死!如今你我二人被他们架着来了,又受制于魔族。实在憋屈得很!此番若丢尽脸面,将来栖山和仙门要如何自处!”

    闻言,九瀛往前一步道:“是我等考虑不周了。如此,少不得由我来领教一番。”

    鱼寒生看了眼容祭,后者朝她微微点头。

    鱼寒生于是也前进一步,灵力在她手中聚成一柄长剑,她欺身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九瀛劈去。

    感知着这一剑的威力,九瀛设下结界将其他人庇护在内,自己则是足尖一点,飞跃出了鱼寒生的攻击范围内。

    只这一招,鱼寒生就知道胜负了。

    但是,说三招就三招。她寻找着九瀛的身影,发现对方的气息自身后传来,于是往后侧劈去。对方又轻而易举地躲过。

    见此,鱼寒生收起剑,飞身而上,单手成掌向九瀛袭去。对方这次没有再躲,接下了她这招。

    鱼寒生整个人呈倒立的姿态,在灵力的比拼中试图下压,可九瀛却纹丝未动。

    鱼寒生凝着他的眸。

    九瀛抬眼看她,一双眼因此略微睁大,流露出几分平日里很难瞧见的认真的神色。

    在灵力的比拼中,鱼寒生的发拂过九瀛的脸侧,最终与他的发交缠起来。

    说起来是切磋,可两个人都各怀心思,未尽全力。

    点到为止,鱼寒生适时收手:“你赢了。”

    九瀛眼皮微微耷下,鱼寒生的发正要从那借道而走。鼻尖传来奇异的曼殊沙华香气,他淡淡道:“承让。”

    胜负已分,容祭信守承诺,道:“大先知离开魔界前往三界池前,曾留有一物于魔界崖底。你既赢了我族圣女,这一物,便可有缘者得知。”

    聂远水问道:“那是何物?”

    容祭道:“是构造缘网的重要一环,我想,会有你们想知道的答案。”

    话毕,鱼寒生便感到后背一股力道将自己推入崖底。她猛地回头看去,只见容祭朝她无声道:“去吧,这是你的机会。”

    而后,她便遁入暗无天日的万丈深渊。

    仙门中人你看我我看你,尚不知容祭这话中真假。其中不乏有为情所困之人,二话不说一头栽了进去。

    空中打斗的二人也停止了过招。

    柳玉见鱼寒生进去,便也纵身一跃。

    谭长老见此,更是紧随其后。

    容祭看着犹豫不决的人,扯唇道:“魔族的王,从无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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