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三十四)

    两人相顾无言之际,有人来通传女皇想见鱼寒生的旨意。

    鱼寒生只好把找辛昆的任务交给易风流,随后就跟去了凤吟宫。

    宫内正殿,凤椅之后是一幅翱翔天际的凤凰彩绘图。桌案之上,茶气袅袅,错眼看去如凤凰吐息一般。

    然而,正殿中此刻却并空无一人。

    宫人将她引入偏殿后便退了出去。

    鱼寒生看着屏风后的影子,竟是女皇在沐浴。

    “鱼姑娘在宫中住得可还舒心?”

    “多亏了陛下送来的葡萄美酒。”

    女皇凤代卿轻笑了声,“鱼姑娘作为妙问师傅的师妹,想必知道他的喜好。不如你来帮朕挑选衣裳?”

    水声传来,凤代卿从浴桶中离开,随手披了件衣裳就走出屏风外。

    鱼寒生低头回避,却也仍注意到她是个极为美丽的女人,美得浓烈夺目,美得具有攻击性。她问道:“不知陛下的衣物置于何处?”

    凤代卿抬手一指,鱼寒生顺着指示进入一个隔间,里面分门别类地归置了五颜六色的衣裳以及种种首饰。她绕着那些衣服随意走了几圈,就有些眼花缭乱起来。

    其实妙问师兄一介僧人,如何会对衣物有所偏好?但既然女皇有所要求,毕竟也不是什么难事,左右不出差错就行。忽地又想起从前在半月门所看的话本,其中一个故事讲的是女侠与和尚。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侠便极爱穿绯色衣裳。这么想着,鱼寒生从眼前众多的衣服中,拿出一条臂膀上绣以金线祥云的绯色宫裙。

    凤代卿一看是这条,挑眉问:“妙问师傅喜欢这种?”

    鱼寒生以为有不妥,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也没发现异样,只当是女皇本人不喜欢,便道:“那换一条。”

    凤代卿却一把夺了过去,“就这件吧。”

    隔间里有专门的的换衣室,鱼寒生略等了一会,一道绯色身影就从里面出来。

    不得不承认,凤代卿是鱼寒生见过第一个将妩媚和英气融合得恰到好处的女人。这身绯色衣裙,不仅将这种特质更加明显地衬托出来,还衬得她肌肤胜雪。只是.....

    鱼寒生略一低头,就看见女皇胸口的呼之欲出被牢牢束缚。

    只因这衣裙领口高而紧,所以造成了这种视觉上的效果。

    凤代卿问:“如何?”

    “似有不妥...”毕竟自己是顶着妙问师兄的偏好在挑衣服,还是审慎些为妙。

    凤代卿却道:“有何不妥?朕觉甚好。”

    说罢便迈步走出隔间,由宫女为其梳妆。

    凤代卿借着面前的铜镜看向展开一旁等候的鱼寒生,有种疏淡的冷,与镜中的自己似乎是两种极端,“待我与妙问师傅成婚,鱼姑娘也是朕的妹妹了。”

    “说起来,朕昨日就想见见鱼姑娘。只是妙问师傅说你需要休息,才将我们的见面拖到今日。”

    鱼寒生说不出自己的感觉,只觉得女皇在说起妙问师兄时,并没有丝毫小女儿情态,像是单纯提起了一个人一样:“妙问师兄是出家人,早已斩断了红尘的,陛下想好了吗?”

    凤代卿仰了下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流露出满意的神采。而后,眼睛再度瞥向她,“他唤你一句师妹,你却也成亲了不是吗?”

    “我虽是他师妹,却并非出家人。”

    “那便还俗,有何不可?”

    鱼寒生默了。

    “倒是鱼姑娘你,虽是已经结亲的人,也不可如此草率地对待自己。”

    凤代卿一个命令下去,很快有两个宫女上前为鱼寒生梳洗打扮。

    “希望鱼姑娘我女儿国,能够遵守我们女儿国的规矩。我们不喜欢看到那些埋没自己美丽的女子。”

    一句话,将鱼寒生的拒绝尽数憋了回去。

    *

    另一边。

    按照鱼寒生的嘱托,易风流一路向宫女们打听,才找到了跟一群小姑娘挤在一张床上睡着了的辛昆。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出门唤了个宫女去将辛昆叫醒。

    隔了会,辛昆在宫女的照顾下将头发梳成两个总角,穿了一身极为漂亮的绿色裙子整整齐齐地从屋子里出来。

    易风流打眼那么一瞧,倒真模糊间升起几分看女儿的慈爱来。问道:“昨夜玩得开心吗?”

    辛昆点了点头,也问:“那爹爹和娘亲昨夜也玩得开心吗?”

    易风流:“?”

    辛昆道:“我昨夜想回去告诉娘亲我晚上不回去了,就看见你们喝着酒聊着天,娘亲突然抓住了你的下巴...”

    易风流:“......”

    辛昆又道:“我在暗城同许多人打过架,绝对不是娘亲和爹爹那个样子。可你们如果不是在打架又是在干什么呢?难道是什么游戏吗?我曾见过有些人喝酒的时候会玩一些划拳的游戏。”

    “...”易风流转移了话题:“你在暗城同人打架?”

    仙人乡下有个暗城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自己却是从未去过的。

    “噢!”辛昆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爹爹你听错啦!”

    撒谎也撒得漏洞百出。

    易风流未免失笑,到底没想去套一个一小姑娘的话。只是想了一想,仍是问:“你与寒生是从何时认识的?”

    “不怕告诉爹爹,我也刚认识她不久呢!”

    听见这话,易风流彻底歇了心了。“走吧,去找你娘亲。”

    “噢。”

    两人便往凤吟宫去,却又在路上碰见几名宫女说是女皇派来的,让易风流前去抱琴亭中等候,辛昆则被带去了老师叔处。

    易风流未明所以,一路被宫女带去了抱琴亭。

    临走前,宫女嘱托道:“还请易公子在此略坐一会,不要擅自离开。”

    这女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易风流点了点头,打算静观其变。

    幸而阁中置了一张琴,易风流便随手弹起了一支曲。

    不多时,随着琴音倾泻,亭外纱帘随风轻漾,忽升忽落。隐约间,一袭紫色的裙摆随着步伐的晃动便犹如这一阵清风一般。

    易风流不为所动,琴声如初。

    只下一刻,纱帘被人掀开,漏出那一张皎月出云的脸来。

    易风流心下一颤,如马踏黄沙,竟是乱了琴音。

    只见鱼寒生面上两缕胭脂薄红如霞光映日,一双明眸又如风拂海面。乍见一眼,如同寂寂薄冰碎出一块星辰,叫易风流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失态。

    “怎么是你?”鱼寒生开口问道。

    “女皇叫我在此地等候。”易风流道。

    鱼寒生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关隘:“看来,她以为我们是真夫妻。”

    闻言,易风流便知道这一切都是女皇的安排了,“她叫你去就是为了这个?”

    鱼寒生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找了个位子坐下。

    莫名的,易风流有些不敢看她,便道;“昨夜,你师兄前来找过你。”

    “可说了找我何事?”

    “大约想与你商议与女皇成婚一事。”

    说到这,鱼寒生叹起气来。

    眼下寒月门刚刚起步,她的实力也还没到可以抗衡幕后之人的地步。左思右想,对师叔和妙问师兄他们来说,女儿国都是最安全的去处。届时,倘若因拒婚而得罪女皇,又要将他们安置到何处去呢?

    “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犹豫了会,易风流斟酌着道:“你若想带他们离开此地,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鱼寒生认真看了他几眼。

    只是知道此人当有来历,眼下面对一国之力都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他的真实身份非同一般。究竟哪股势力,会认可一个全身毫无灵力的人?还是说,他有意隐藏了?可就是魔界,也不过只能帮她将境界隐藏。他为何可以与凡人无异,完全没有灵力的波动?

    易风流知道引起了她的怀疑,但反正她早就怀疑了不是吗?不过还是道:“毕竟我以你夫君的身份进了女儿国,你做任何决定,势必都会波及于我。”

    “你说你来女儿国是要找人,你究竟想找谁?”

    顿了顿,易风流定定看她:“找你。”

    “找我?”鱼寒生纳闷,自己好像没见过这么一号人吧?

    易风流昨晚就想好措辞了,眼下便能对答如流:“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三界出名了么?黄泉剑之主,仙尊之徒。”

    “就因为这个?”

    “我有一事想求见仙尊,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只是见面?”

    易风流微笑起来,看来自己这个徒儿还是十分谨慎的。

    “只是见面。”

    “丑话说在前头,我虽为仙尊之徒,于他而言,实则与栖山的其他弟子没什么区别。”鱼寒生坦诚道:“但你若帮了我,届时,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让你们见面的。”

    易风流微讶,暗忖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才导致她认为自己会拒觉她这么简单的要求。

    但鱼寒生心里想的则是,到时候若以徒弟的身份没办法,就只能以海念的身份试试了。

    说起来,倒把缘网这事给忙忘了。

    也不知道妺坦什么时候醒来呢?

    鱼寒生止住飞远的思绪,又问道:“那届时你我如何联络?”

    看来还没放弃打探自己的身份。

    易风流便道:“此事不急。”

    鱼寒生无奈了,转而看到易风流手下的琴,想起刚才听到的琴音,问道:“你会弹琴?”

    “略通一二。”说着,便将琴音递出。

    鱼寒生双眸微阖,心中烦闷逐渐被琴音抚平。回忆起许久前彼岸殿时海无涯所说的音药,便又问道:“你可听说过音药?”

    易风流手下又是一顿:“不知鱼姑娘是从何处听说的?”

    “怎么仙门的人不知道吗?”

    “确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易风流道:“只是当今之世,最擅此道之人乃是妖族皇室九尾狐族一脉。唯其有控风之能,可以役万物之音。仙门虽近来也有尝试,终归稍逊一筹。”

    “其实也不差。”鱼寒生轻声道。

    “什么?”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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