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四十八)

    “寒生!”

    鱼寒生正打算飞身往观清山,忽地被叫住,回过头去,见是白禾,还带着一个男弟子。“白禾师姐,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祖母去世,我回家了一趟。”白禾黯然地牵起嘴角,又强打起精神,转移话题地拉过一旁的弟子介绍道:“这位是莫负剑,之前一直在外历练,这次被问道钟声给召了回来。”

    莫负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傻乎乎地笑起来:“鱼师妹你好!我是莫负剑!久仰大名,可惜今日才得一见!”

    鱼寒生安抚地拍了下白禾的手臂,才看向莫负剑,顿了顿,笑问道:“你叫莫负剑,那这个名字是叫你不要背负剑,还是不要辜负剑?”

    莫负剑双眼蓦地一亮:“你是第三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

    从前还在奇怪怎么没瞧见那个在魔界悬崖底下遇见的弟子,今日遇见,鱼寒生有种他乡遇故交的喜悦:“不知道前两个是谁?”

    “一个是仙尊!还有一个...”莫负剑看了看鱼寒生、白禾两人,有点嘚瑟又有点心有余悸道:“是魔界的圣女。”

    白禾惊道;“你说那个女魔头!你怎么会跟她遇见的?”

    莫负剑便将四个月前与仙尊等道友一同去了魔界,后来入崖底遇见鱼寒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末了,又惋惜道:“可惜最终还是没有找到红曦。”

    鱼寒生心下更是好笑:“你对她还念念不忘呢?”

    四个多月的时间,都足够红姑换好几个缘友了。

    莫负剑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而已。后来为了彻底忘记她,我注销了那块半月缘,换了一块新的,遇见一个叫红瑶的缘友。”

    鱼寒生:“......”

    莫不是红姑换了新身份结果又匹配到了这个莫负剑吧?

    莫负剑好奇问两人:“不知白禾师姐和鱼师妹可有半月缘?”

    白禾点头,拿出自己的红色半月缘:“不过我的缘友是揽月峰的师姐,方便日常交流和传达师父的吩咐。”

    莫负剑便又看向鱼寒生。

    鱼寒生犹豫了下,指了指白禾手中的红色半月缘,笑了笑道:“我没有那东西。”

    “啊,”莫负剑可惜道:“缘网可有意思啦!师妹该去试试了。”

    鱼寒生点头表示一定。

    而后,莫负剑以刚回宗门还未见过师父为由先行离去。

    得了空档,鱼寒生安慰白禾道:“师姐节哀。”

    白禾讶异于鱼寒生心里还记挂着这事,有些受宠若惊:“仙门弟子早已把亲人离世视作常态了。师妹,谢谢你。”

    鱼寒生拍了拍她的肩。

    又略叙了一番话,说的无非自白禾离山后发生的事。

    作别后,鱼寒生先行往观清山去,打算看过师尊后再去二长老所在雷电峰找曲白水。

    *

    另一边。

    集议结束后,聂远风担心聚息丸的效用过时,导致九瀛露馅,便一路照看着将他送回观清山。还不忘贴心把九瀛扶到榻上,嘱咐道:“这次仙门大比在栖山举办,你趁着这几日好好恢复恢复,届时只需在开幕和闭幕时现身即可。想来应该瞒得过去。”

    九瀛淡淡道:“再吃一颗聚息丸便是。”

    看他这满不在乎的样子,聂远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聚息丸是能瞎吃的吗?你能不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你天天把责任使命挂在嘴边,怎么这个时候不为栖山和仙门考虑了?”

    九瀛无言以对,眼上的幽蓝蝴蝶越发加深了颜色。

    聂远风看着那蝶,只觉更有一种引人神迷的力量。不禁有些心惊起来,移开视线道:“你好好休息,这段时日就呆在这哪都别去。我也会嘱咐其他弟子不要往观清山上来。”

    说罢,聂远风移步出去,关好门,正好遇见刚回来的鱼寒生。

    “三师叔。”

    “寒师侄生啊,”看见她,聂远风松了一口气,寒暄道:“你这段时间都往哪去了?”

    “下山办了点事。”

    “事情都办完了?”

    “办完了。”

    “那正好,你师尊日前修行不慎,受了些内伤。你这段时间没什么事的话,多照看他一下。”说着,想到仙门大比在即,鱼寒生应当还要抓紧修炼,便又补充道:“也不用时时刻刻盯着,每日早晚看个一两次就好。发现有不对劲的就来揽月峰找我,明白吗?”

    “明白。”

    饶是鱼寒生什么都还没做,聂远风也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飞身离开。

    鱼寒生目送着,皱着眉。明明三师叔的声音从前听过,可今日听来却格外有种耳熟的感觉。

    又想到他一副很是愁闷的样子,转而暗忖,难道师尊的种蝶之术发作了?

    想着,快步走上前敲门道:“师尊。”

    九瀛听着这声音,心下微动:“进来。”

    推开门,九瀛正没什么力气似的靠在榻上,整个人都有种不清醒的感觉。

    “弟子刚回来就听三师叔说您受了内伤,可...”鱼寒生明知故问地指着自己的左眼示意道:“师尊这怎么有一只蝴蝶?”

    九瀛一双黑眸像凝着旋涡似的,叫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这是种蝶之术。”

    “种蝶之术?”

    九瀛便不厌其烦地将妖界发生的事告知于鱼寒生。

    哪怕明知她就是那个将自己带出妖界的人。

    鱼寒生也十分配合,不时流露出愤怒的、惊讶的神情。可当听到九瀛把她抵达妖界之前那十几日所受的磋磨也一并道出时,她看着九瀛那颇有些屈辱的神情,忽然有些后悔:“没想到师尊受了这么多苦,看来还是这蝶妖还是死得太轻易了。”

    更别说,蝶妖是死是活还全是九瀛自己的推测。

    若是影蝶完好无损,堂堂仙门尊者虎落平阳被占去这些便宜,还叫她全身而退,实在憋屈。

    “其实不苦。”九瀛道。

    不仅不苦,眼下看着她这样真情实感地为自己不忿,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些满足。

    九瀛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了。

    随之而来的,体内像有什么在破茧而出,左眼霎时间便传来阵阵的刺痛。

    他感受着自己比之从前鲜明的变化,那由理智带来的清醒和由幻蝶带来的沉沦令他煎熬不已。

    不知觉间,额上已沁满冷汗。

    “这几日师尊体内的幻蝶发作了吗?”

    鱼寒生关切的问话像是隔着水雾传来。

    “师尊?”

    “师尊你怎么了?”

    九瀛生忍着,坐直运气调息:“幻蝶蠢蠢欲动,待我将其压制一番。你出去吧,不必告诉你三师叔。”

    鱼寒生知道这个时候最忌有人打搅,便先出去。可看着九瀛如今这番模样,不免有些后悔临走前没在声声阁问种蝶之术的解法。

    感知到鱼寒生的想法,妺坦便道:“声声阁是不会告诉你的,不然,妖界的术法岂非都成了空?”

    鱼寒生一想也是,便问:“那妺坦你可听说过解决的办法?”

    妺坦摇了摇头。

    鱼寒生又问柳玉。

    柳玉道:“我看圣女你倒不必操心。你可知九瀛的本命灵器是什么?”料想鱼寒生大概并不知道,柳玉接着道:“白级灵器太清书,已存的事物都可以在上面得到答案。可如果连太清书都没有答案,问旁的也没什么用。”

    、

    鱼寒生沉默了。

    “其实我倒觉得这是个顶好的机会。”柳玉又道:“听九瀛所言,他不仅身中幻蝶,还曾大量服过罂粟所制致幻丹药。两相结合,梦魇阶段结束后,就会将心底欲望无限放大,沦落到现实与妄念分辨不清的地步。届时,就是圣女一击即中的绝好时机。待九瀛的指骨和心头血到手后,救活了妺坦圣女,你我便可远走高飞。”

    不得不承认,柳玉说得极对。

    这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如果错过了,只怕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妺坦却道:“寒生,其实我们无需这样着急。”

    “你放心,我会救活你的。”

    这是她们的约定。

    只是,她希望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

    雷电峰是栖山最高的山峰,因与雷电最近,故得此名。

    同时,它也是栖山最适合观星赏月的去处,几乎每天都会有许多弟子结伴同去。

    集议之后,有关活死人的热议并未停止。但很快,栖山又为另一则消息所淹没。

    “听说了吗?!二长老收了曲白水为徒了!”

    “曲白水?我没听错吧?那个出了名的酒瘸子?”

    “哪里还是酒蹶子啊!我听说二长老把他的腿也一并医好了!”

    “什么?为什么?这年头,仙尊和长老的徒弟都这么好当吗?”

    “好像三年前的招生日二长老就有意收曲白水为徒!只是有一个条件,就是要曲白水跟曲家断绝关系!”

    .....

    鱼寒生从栖山至雷电峰,一路上都是这样的讨论声。

    刚落地,就有一道声音叫住了她:“鱼师妹。”

    申寻梅从暗处走来:“是你做的吧?”

    虽然前言不搭后语,鱼寒生也能猜到申寻梅问的是曲白水拜师一事。“我要有着能耐说服二长老收徒,一定先问二长老能不能不要赫连师兄这个徒弟。”

    申寻梅面色不变,只是跟着他一同出现的赫连良骏瞬间铁青了一张脸:“师妹还真是不怕闪了舌头。”

    “确实比不上鹰嘴尖利。”鱼寒生笑了笑,回呛道。

    赫连良骏皱紧了眉,只觉她脸上的表情刺眼得很。

    鱼寒生不欲与他们多说,扭头想走。

    赫连良骏却并不想放过:“如果一个虎啸榜第十就能让师妹张狂至此,那么,师妹是做好与我们为敌了吗?”

    看来曲白水的确很为赫连良骏所忌惮。以至于知道二长老收了曲白水后,这么着急地来宣战,竟是一点都坐不住了。

    “与你们为敌?”鱼寒生笑了一声:“仙门大比在即,很快就能见真章了。”

    赫连良骏还欲再说些什么,申寻梅制止了他,稳声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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