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韵被简维皓言语间的轻蔑高傲惹得很不耐烦。
“是，你清高，你厉害，谁都入不了你的眼。”
“我这是在点醒你，别被人利用了还傻乎乎替人家数钱。”
“我很清醒，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简维皓见她油盐不进，气急：“随便你。”
一瞬间，车内气压骤降，邢政脑袋上蒙了一层汗，他这领导永远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这还是头回见到他气急败坏的模样。
陈嘉韵生闷气冷着脸，可余光瞥见简维皓，他的脸更加阴沉。
他冷声道：“你确定要继续冷战下去吗？”
陈嘉韵抿了下嘴角，她知道这是给她台阶下，可这态度怎么这么让人想揍他呢。
“十一我要回家，先跟你说一下。”
他没有回答，双眼望向窗外，外面刚下完了一阵秋雨，车窗上有一层薄雾，他的指尖摩擦车窗。
她又问：“你要去吗？”
指尖一顿，瞬间指尖温度凝结成的水珠滑落。他收回手，眼底有些惊讶：“和你回苏城？”
陈嘉韵点点头：“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简维皓神情淡淡，盯了她许久，最后回了个：“好。”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嘉韵偶尔会去简维皓的别墅几次，但大多数时间在自己的住所，简维皓得空也会来吃个饭，陪她逛马路，两人俨然过着小情侣的生活。
邓书南来海晟的次数多了不少，来来往往的，陈嘉韵难免在公司遇到他。
一日，陈嘉韵将整理好的材料送进总裁办公室，还没开门就听见里面发生争执。
简维皓将方案甩在桌上，质问道：“这份合同你究竟有没有认真去看？”
“简总，有...什么问题吗？”邓书南略显迟疑。
“合同怎么没按照上次会议上讲的改？”
“改了呀。”邓书南一页页翻开来，指着改动过的地方，道：“您看，这里，这里，还有那里，这些都改了。”
简维皓看他只讲这些不重要的地方，不耐烦地翻到报价一栏。
“我说的是报价！”
邓书南顿了顿，赔笑道：“简总，这谈归谈，可上次会议也是商讨阶段，你把价压低了，对我，对我们利益增长是有很大影响的呀。”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地加了几条不在约定范围内的预算？”
“我们提供优质的服务，自然是要服务费的。人王总财大气粗的，东南亚富豪，还计较这一星半点的利益吗？况且我这也是给大家伙讨点福利，年底好涨奖金啊。”
邓书南合上合同书，笑道：“不如这样，今晚我们在水晶饭店设下独一桌，费用我来掏，请王瑞总他们玩开心了，其他的事不就好办了。”
简维皓冷哼一声，道：“谈合作重在诚信，而不是投机取巧，海晟集团从不养废人，你若做不好，我们之前的合作也没必要继续下去。”
邓书南打开门，看到陈嘉韵站在门口，他面露尴尬，但还是与她打了声招呼才离开。
她抱着材料走到简维皓桌前，瞥眼瞧见桌上那本像一块砖头一样的合同。
这么厚的一份合同，他居然全看完了。
“简总，这是新一批产品的测评报告，项目部经理说还有部分产品由于生产出现了一些小问题，要到下周才能到。”
“放着吧，我待会看。”
“好，那我先下去了。”
简维皓坐会椅子上往后一靠，脖子枕在软垫上，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陈嘉韵走到一半又折回来，轻声地开口，道：“下午高铁票就预售了，你的身份证发我，我去抢票。”
简维皓明先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国庆去苏城的事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皮包。
“身份证在里面，你拿去吧。”
下午，陈嘉韵正在焦急地卡点买票，却接到一个令她感到意外的电话。
来电显示——丁敏笙。
她离开座位，走到茶水间旁边的休息室，接通电话。
“陈嘉韵，好久不见。”
“丁小姐，好久不见。”
“这么久没见，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我的理解是，我们应该老死不相往来会比较好。”
“人和人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或许下一秒是敌人，这一秒就变成朋友了。”
“如果你是来说废话的，那我很忙，还要上班，没时间跟你在这浪费精力。你请自便。”
“诶，等等，有有有，着什么急。”丁敏笙支支吾吾闷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陈嘉韵又想着抢票的事情，心里着急。
“还有事，不奉陪了。”
那边声音突然高了半分：“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陈嘉韵按键的手一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简维皓...”她停顿一下，改了口：“简总说，要我向你道歉，他才会收手。现在我歉也道了，今天我就出国了，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满意了吗？陈嘉韵。”
虽然陈嘉韵不知道简维皓使了什么手段，但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丁敏笙低下头跟她道歉，显然是下了狠手。
“我怎么听着，你这歉道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啊，而且我记得那个时候跟简维皓说的是，让你当面跟我道歉耶。”
“你！”丁敏笙忍住怒意，道：“我已经在机场，马上就要检票登机了，你让我飞过去加你啊，为难人也不是这么为难的吧。”
陈嘉韵收起笑意，沉下脸道：“为难？公众泼水、挑拨离间、设计陷害，对比你做的种种事情，我不觉得我在为难你。”
她抬起手表，眼神顺着表盘上的秒钟，轻声道：“我今天很忙，只能等你到下午一点，如果你没有按时来见我，后果自行承担。”
没等她回答，陈嘉韵挂断电话，继续回岗位上工作。
从钱氏集团造出的处境不难看出，只要被简维皓盯上，就会有无穷无尽的烦恼，他很擅长拉长线作战，钱氏的气力就是这么一点点消磨殆尽的，如今只能依附其他公司苟延残喘。
这根硬骨头都啃下来了，区区奥利集团自然不在话下。陈嘉韵这个人虽然平常待人和善，但善良也是有底线的，也是有牙齿的，她从来就不是软弱可欺的对象。
就像她说要当面接受道歉，就一定要当面。
果不其然，丁敏笙十二点五十打响了陈嘉韵的电话。
“下来，我就在你楼下。”
“你先去对面咖啡馆点两杯咖啡等我。”
“你…”
陈嘉韵即可挂断，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转笔故意等了五分钟才慢慢下去，走到咖啡馆时，丁敏笙已经坐在那翘着二郎腿，一直低头看手机，满脸的不耐烦。
陈嘉韵走进，那人“哐”地一下站起来，厉声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你都要出国了，我这不得送送你，坐下喝杯咖啡再走。”
“谢谢，不用了！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我先走了。”
陈嘉韵优雅地坐在沙发上，脸色一凝：“你好像忘了此行的目的。”
丁敏笙握紧双手，僵硬地转过身，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飞速说了句：“对不起。”
陈嘉韵放下咖啡杯，侧耳倾听：“你说什么，太轻了，听不见。”
此时正值午休，许多同事都会来这里买一杯咖啡，以应对下午的秋乏。他们俩一出现在那里，就成为大家的焦点。
“诶诶，你看那个女的，是不是海晟集团的总裁助理，之前听说她跟钱氏…”
“诶。”另个女孩撞了下同伴，“站她对面的那个女人好像就是上次拿咖啡泼她的那位。”
“哇，不会又有什么惊天大瓜吧，刺激。”
“是不是又勾搭上了哪家富少？哈哈。”
“…”
陈嘉韵收到了来自各路投过来的不善目光，她不在意地喝了口咖啡。
她抬起脸看向还在做心理斗争的丁敏笙：“简维皓是如何对待钱氏的，你应该有目共睹，你以为他真这么蠢笨，不知道你在背后做的一切？要不要让奥利变成钱氏二号，现在就看你怎么做了。”
丁敏笙红着半张脸，咬着唇。
“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陈嘉韵拿起咖啡，起身准备离开，但就在她掠过丁敏笙身边时，被她一把抓住胳膊。
丁敏笙沉下气，紧紧闭了下眼睛，调整好心态当着众人的面，高声道：“陈嘉韵，对不起，当初是我散布谣言，故意捏造你和钱运清之前有不正当的小道新闻，败坏你的名誉，今天在这里我想你道歉，请你原谅我这一次！”
说完，丁敏笙一直昂着的头颅垂了下来，红着眼眶等待她的回复。
众人看到这一反转，全都惊呆了下巴，错愕地看着陈嘉韵，一开始说她的难听话都烟消云散，纷纷将指责转向了丁敏笙身上。
“人不可貌相啊，这女的真恶毒。”
“就是，人家好歹也是海晟集团的总裁秘书，这位子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这女的该不会是嫉妒别人优秀，故意抹黑吧。”
“我估计是。”
“…”
陈嘉韵转身面对她，手里的咖啡杯不知何时被她捏得有些变形，松开手将咖啡杯仍进垃圾桶里，嘴角微微上扬。
“接受你的道歉，但我不原谅，你可以走了。”
丁敏笙抬起头，张了下嘴，陈嘉韵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回复：“简总那边我会说的。”
丁敏笙身形一晃，缓缓走出咖啡馆，陈嘉韵也不想成为被别人观看、指点的话题中心，跟在丁敏笙后面准备离开。
却在刚踏出咖啡馆门口后，被丁敏笙叫住。
“陈嘉韵。”
“还有什么事，丁大小姐？”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白雨桐要回国了。”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跳出了抢票成功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