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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身窥伺(三)

    “小公子你在说什么呀?可是日前招待不周,我今日定让公子满意。"

    烈焰殷红的舞衣晃花荞知星双眼,缠上身子就往里间扯,她有些无奈,只好握住往上游的手,再次耐心解释。

    “今日我是来寻落下的物品,并非来饮酒。恳请姑娘帮忙,若是寻回,定少不了故娘好处。”

    红衣女子瞧了瞧她全身上下,见衣着并不华贵,好在布料还算尚品,面上笑意仍挂着,声音却削减下来,明显不如先前热情。

    "我们这的姑娘发髻都是按老鸨或客人喜好所梳,重样都有几十人,我怎知公子要寻的东西在哪?"

    荞知星想了想,用手在胸口比划,补充衣着样式,谁知女子被后方包厢的男子叫住,再顾不上她,欢喜地转身入房了。

    落空后,她决定不再求助于人,巡着游廊慢步闲逛,有意无意地拔开间厢帘,只当不经心碰到轻轻点头示歉意。

    绕到二楼时,一扇云山松鹤图留住了她的脚步。

    “追溯”记忆里的纹样,和门扇上一模一样,叩门无人答应,轻巧推开。

    与旁的厢间不同,门扇有锁,房内陈设简单,东西却很多。

    女子的各种衣着服饰,三四个檀木梳妆台,角落里插满干枯的花枝,香味艳俗,熏染陈列的衣物,痕迹杂乱,想来是同用的梳妆房。

    “娄香,你在里面吗?王公子等你很久了,娄香?”

    荞知星望了一眼门扇外愈来愈近的人影,转身躲在层层挂起的衣裙后面,发现雕花窗还开着,便借着开门的声音掩过推杆声。

    衣摆滑落,踩在瓦顶上的身子将将平稳,不作半刻停留,立即往上一楼攀去。

    方才的窗口上方恰好也是半掩的阁窗,入目仍是厚重的群衣,相差不大的布局,只是窗下多了张淡黄色横榻。

    榻上苍黄花纹撞入瞳孔的刹那,与脑海里“追溯”的画面对应,她蹙眉思索稍稍偏了头。

    房间深处传来衣裙木椅摩挲声,钗环呤叮摇晃,似是要来查来莫名的响动。

    荞知星没承想房中竟然有人,悄然挪步,空握的手伸出双指作并拢状,等待来人不备时点穴敲晕。

    “咿呀。”

    “秋月?你怎的回来了?”

    靠近的钗环声停顿,声音只和她隔着一排衣裙。

    外头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又有人进来。

    “他喝多了,全吐我身上,你先去照看吧,等我换身衣服。”

    “怎么又轮到奴家了,这才半柱香不到。”

    准备拨开衣裙查看的女子抱怨走开,房内又安静下来。

    荞知星透过衣裙的缝隙,瞧见那女子白皙娇软的香肩,肩上一朵白芙蓉画得艳丽雅致,和垂落的发丝相衬,叫侧髻间的缀花失了颜色。

    “秋月。”

    她柔声呼唤女子姓名,梨木妆台前的女子肩头一颤,神色急切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出是谁在呼唤自己。

    用软菱纱帐隔开的换衣处被人撩开帐纱,女子看清了缓缓走出的人,面上的急切才消去。

    “公子认识奴家?又为何躲在后头。”

    而她在看清女子面容后,眸中从先前存疑到不解。

    “姑娘是不是在等一个人。”一个和荞知星方才一样柔情唤自己名字的人。

    女子见她没有闹事的意思,便礼貌起身,双手交于胸前,颔首屈膝以礼回她。

    “奴家身子不适,还请公子移步。”

    “姑娘可否送一送在下,本公子有些迷路了。”

    出了楼宇,女子微微点头示意退下,转身要走。

    四周不像楼内热闹,荞知星也不再伪装,带着女腔便开口。

    “秋月姑娘,你要等的那位公子死了。”

    月光烛火下,将青色回鹘舞衣照得五彩斑斓,匆匆离开的步伐像流水被蓦然斩断。

    先前脖颈因维持雅姿从不做大动态,现下僵硬机械地随身体扭转,张口无声望着她。

    “前几日,他来找过你,你与他争执之下推翻了茶盏,烫伤了你们的手臂,那日你穿着桃色敞肩舞裙,梳着凌云髻。”

    名唤秋月的女子被她掀开袖口,露出一截玉藕手腕。

    终于,在伤口就要被揭露时,女子拉住荞知星伸向她另外一片衣袖的手,面上浮现令人不适的笑意,直勾勾看着她,语气挑衅。

    “他死了?那你抓我回去,你抓我回去啊!”

    衙署。

    “她一直让我们给她看尸身,我们问她旁的她也不说。”

    因公务被美人缠了半日的年轻男子颇为苦恼,神色疲倦地朝紫衣官服男子禀报。

    “入牢,行审。”

    “是,大人。”

    荞知星望着被拉走的女子,低头将脚底的石子踢开,石子滚到大岩石旁停下,她踱步走向紫衣男子。

    “郡守可觉得她就是凶手?”

    紫衣男子一愣,他已然摘下白布帷帽,只是似乎没料到她直接了当揭穿她身份,半晌才回话。

    “陆捕快当真是行事独具一格,臣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有线索。”

    她咂咂嘴,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他那两个半斤八两的下属说漏了嘴,一时嘴快便让她听见了。

    “死的那位公子世家经商,又长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地,未免不让人觊觎。那日有百姓报案说院落里似乎有人求救,院落荒废已久,无人居住,本官便让人围了那地,见有静才撬开门锁。”

    荒废的大宅应是大户人家曾居住之地,没有征得同意确不能擅闯,只是好巧不巧,便是她倒霉的变成可疑人物。

    “下官之前多有得罪,得陆捕快相助,也算有眉目。只是,斗胆冒问,若陛下让您前来……”

    荞知星大约从未如此畅快过,在天庭看上司脸色,在王府要披着任务进度值,胡编乱造的身份当真让人飘逸。

    凭借着法术,一路寻找。

    因巧合撞见,可在看见那女子反应,辨认出她容貌后,心中的疑惑变成不解。

    最后决定交给官府处理,毕竟西河郡守乃是比江陵王萧倬还有资格管这件事的人。

    “也并无大事,就是察看民情。”

    回到营帐时夜过亥时,火把烧得正烈,把守的士兵看见有人进来,立即醒了神。

    大娘还在忙,似乎从未见过她不忙的样子。

    见她回来,将净手里握着的饼递给她。饼已经软了,却还是捂得热乎,恰好温暖一路上冷风吹麻的手。

    “早时我去集市买食材,路过边摊顺手给你捎了几件新衣,姑娘家在全是鲁夫堆里也是不易……”

    荞知星接过用黄纸细细包好的胡饼,眼睛被风吹得有些涩,眨眨眼,带湿浓密睫毛。

    一千五百年前,如果有人能记得一个叫“荞知星”的人,总归也是好的。

    萧倬的伤似乎好得差不多了,近几日都没有人再熬药,倒是让她奇怪。

    那日分量明明给足了,没有一个半月应该是好不了的。

    只是她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小卒交与的一封信让她不得不去一趟衙署。

    西河郡太守应当是清流之辈,内堂并无过多陈设,都是清清冷冷一色檀木必须品。

    “她招了。”

    “什么?”

    面对这样的事实,她并不惊喜,不应该,不应该的。

    “人就在地牢,昨夜泼了三盆冷水便招了,死者曾是她的常驻交客,她恨他没有如约赎身,就约人到后巷含怨下毒,抛尸院落。”

    “抛尸?她一个女子如何做到?”

    “本官已经命人排查帮凶,只是她身份特殊,身边人较为繁杂。”

    “大人!她……我们押她上堂时,她咬舌自尽了。”

    “她在哪!她在哪!”

    荞知星几乎是立刻反问,急切地抓住差役的手臂,满眼惊色。

    牢中女子卧倒在枯草上,嘴角淌着殷红血痕,纤细手腕上还带着沉重的锁铐,安分合并着收在胸前。

    她面容清雅柔和,血唇带上浅浅酣睡时微翘的弧度。

    “畏罪自杀了吗。”

    “连庭审都没上啊……”

    “她杀了自己的妓客……”

    有人在身后小声议论。

    她听见有人唤她艺名时,眼里都是期待的急切,听见他的死讯,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和深藏的悲哀。

    就凭那一眼,让人无端觉得她是无辜的,又或是被迫的。

    也许是被她清丽的面容欺骗,那样温婉的五官是苍茫大漠不曾有的美。

    荞知星清楚记得,昨夜名唤“秋月”的女子,神色癫狂,紧紧抓住她的手重复一句话。

    “他死了,哈哈哈哈哈哈……他是死了!”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他是你杀的吗?你还知道些什么?”

    面对荞知星焦急的发问,秋月恍若未闻,双眼空洞,竟兀自笑起来,声音凄怆悲凉。

    “他死了……他死了……是我杀的,是我,都是我……”

    春花秋月最欺人。

    这样的殉死,当真就以为能共赴黄泉,一同投胎,再续前缘吗。

    荞知星不恼她没有告诉自己缘由,白白失了这个追查九尾狐的机会,只是她真的太傻了。

    风卷落一地败絮,往日湍急的护城河水静下来,初夏小孩在河边玩耍被冲走的玩意都被潮水带回来,一时之间许多小孩涌去河边捡,守卫忙着去拦赶,远看觉得热闹。

    营帐里来了新客,河南王,萧倬的兄长。

    她正窝在厚厚地被褥里浅睡着,一下被从外面进来的身影吵醒,萧倬看见她又把毛毯被褥搬在主帐地上,眉头不由紧皱。

    她半眯着眼无视他脸上的不耐烦和淡淡厌恶,翻过身继续涵养睡意。

    “把帐帘拉开,孤要通气。”

    冷风充灌温暖内帐,他自如坐在案桌前,提笔写字。

    被窝里的荞知星双拳紧攥被角,斗气般没有半分动静。

    “殿下,王爷到了。”

    “接。”

    风打在狼毛大氅上发出闷闷哼响,他起身出帐,可是挡帘扔挂在两侧,冷风已经充斥每一个角落。

    包裹在棉被里的荞知星终于忍不住,坐起身。

    望着男子披乌色大氅,宽挺高大的背影在眼前消失,她缓缓扭头转向风里哗啦啦翻滚的书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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