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

    我虽然上辈子没机会谈恋爱,但暗恋的苦果倒是尝过不少,最近的一次更是直接送我去见了丘比缇。

    情窦初开的对象是个没偷到东西的小偷。

    十多年前老爹在X市接活,我们四个还没出师,只能守在安全屋当留守儿童。我们住在一个老小区,每天刚蒙蒙亮人们就起床了,接着就是洗衣做饭、晾晒洒扫的声音,嘈杂又热闹。不一会儿卖早餐的夫妻便蹬着三轮过来,没到巷口就开始吆喝,很快就会排上一条长队。

    小巷、晨雾、顺滑的豆浆,在我的记忆里停留了很多年。

    和喧嚣的清晨相比,夜晚就安静很多了。高耸的楼房遮挡月光,路灯也年久失修,再加上老年人不爱点灯,一到晚上整个小区便陷入黑暗与寂静。我经常趴在窗台等老爹回家,因为是夏天不会着凉,经常直接睡到第二天。

    小偷上门那晚也是如此,半梦半醒间身后似有人靠进,我以为是老爹,嘟囔着“早上我想吃豆浆油条”边回身看他。

    结果却对上一双惊诧未消的圆眸。

    我脑子还在做梦,以为是什么仙子精灵,还放缓了呼吸生怕吓跑对方。他似乎也被突然醒来的我吓傻了,手上举着毯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多年后的今天我已经想不起他的具体模样,但他的神态气质直接影响了我后来的审美观。

    那时恰逢月光射进一缕,正好打在他的鼻尖上,照的他整张脸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双盛满月光的棕色眼睛,以及干净脸庞上微微发光的绒毛,是至今都会入我梦中的美好。

    后来他把毯子扔在我身上,然后跑了。接下来的夜晚我依旧守在窗台旁,希望那位没偷到东西的小偷能再来一趟。可惜,不过一个月老爹便捅了娄子,带着我们逃往下一个城市了。

    后来我还遇到过很多让我怦然心动的对象,不过他们大多数都是目标人物周边的亲友。我总不能一边杀死他们的亲人,一边又向他们表达爱意吧。所以每段暗恋都无疾而终,而且因为太过“暗”,所有的苦涩和心酸都得靠我独自消化。

    直到我捡到了安维。

    除了是敌对组织派来的间谍外,安维符合我所有的择偶标准。温和俊朗,如风似月,可以说他完全就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我死去那晚,原本还计划着这次解决完老爹的旧账就跟安维表明心迹,可谁成想最后关头对面开枪的没打到我,我护在身后的人却一刀插在了我的后腰。

    怪只怪我捡到他那晚月色太美,美得我只看到月下他明亮的双眸,没看到那双眼眸之下的杀意。

    加入爱神系统后,丘比缇曾经因为担心我喜欢上目标人物违规而想要“牺牲”自己。后来我们在讨论爱神规则时又说过一嘴,丘比缇还不放心,向我展示了喜欢上契约天使的种种好处。我权当他在放P,然后慷慨陈词诉说自己被喜欢的人背叛后已然封心锁爱,再也不会随便对别人动心。

    结果刚过一个大世界我就解了锁,也不知道喜欢上攻略人物之外的人算不算违规,丘比缇还没回来,爱神守则也被他一并带走了。我都不知道该盼他早归还是晚归,万一他真的换上泳裤天天在我脑子里转该如何是好。

    然而,即便没有丘比缇和爱神守则的约束,我也不能放任对白榆的喜欢。

    青颜已死,我最长只能操控这具身体三年。三年之后我没什么损失,最惨不过重回地狱接受我本该受的惩罚,可白榆却要面对所爱之人死于非命。

    再者,白榆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青颜。

    我能看出他对青颜的情愫,这种情愫不是一朝一夕能积累的,而是经过漫长岁月沉淀下来的爱。青颜的记忆中没有对他的印象,或许他也如曾经的我一般,曾在某个地方见过青颜,惊鸿一瞥,难以忘情,

    既不是属于我的,我自然不能肖想。身为暗恋达人,这点骨气和本事还是有的。

    所以,这几日我一直在避免直视白榆。

    他对我的杀伤力越发的大,让本就推进艰难的攻略任务更加艰巨。苍槐似乎也看出我对白榆的心思,将陪同闻人兄妹的活揽下来,一连几日都见不到个人影。

    这种情况越发严重,只要我在现实世界看到白榆就会被迷得走不动路,每每对视脑海便开始自动播放bgm,周围的景色淡化,满眼都是白榆俊俏的脸。

    我又一次在次空间下定决心封心锁爱,准备第二天一早就找个理由解雇白榆。然而握拳鼓劲一整夜,第二天见到当事人依旧脸红心跳什么话都说不出。

    本以为自己是理智的类型,没想到遇到喜欢的人竟能如此失控,哪里还有我往日半分英姿。

    想当年我捡到安维恋爱脑最上头的时候,也没一看见他的脸就走不动路,轻重缓急也分得很清,就是多了点盲目信任和心率过速。

    怎的死了一次恋爱脑还加重了呢。

    ·

    桃月的第四天,在秋穗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为我跟白榆提供第五次独处机会之后,我毅然决然锁上房门,给门外的白榆放了假。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恋爱脑也罢,沉迷美色也好,一定要赶在丘比缇回来前把任务往前推进一点。

    我推开窗户,估摸这里和苍槐窗口的距离,不算太远。

    找出我准备的逃生工具,把房间里最重的柜子推过去,用麻绳捆个结实。

    青颜的身体虽然比不上练武之人,但也是经常锻炼的健康体魄。幼年在家中耳濡目染,深知有一个健康身体的重要性,哪怕再累也要每日坚持锻炼一个时辰。

    我半跨出窗,踩在瓦片上。

    借力点有点晃,我只能将重心放在窗户沿上的左脚上。角度也有点刁钻,稍稍失误就可能错失抓住苍槐房檐的时机。

    我咽口唾沫,开始蓄力。

    “青颜姐姐,今日的白汤可好吃——呀!”

    房门应声而开,我施力施到一半,堪堪止住,结果闻人晗开门之后一声尖叫搞得我心头一颤,脚下一滑,手跟窗沿错过半毫,整个人从窗户翻下。而且因为我闻声看向门口,所以是仰躺着跌下去的,避不开障碍物,被屋檐装饰磕了好几下。

    麻绳很快绷直,我被拴在半空,竭力伸腿想勾住听雨阁的灯笼架。

    白榆的脸从我窗户的位置探出,他回身跟屋内的人说了什么,然后翻身出窗,脚下轻点,像片叶子似的飘到我身边。

    “青老板,您这是在做什么?”白榆的表情颇为无奈,也可能是角度问题,我从他的无奈中经看出一丝促狭。

    “只是想看看若事出紧急,从窗户逃跑是否为良计。”我伸手想让白榆拉我一把,“让白大侠见笑了。”

    白榆没接我的手,他扯过绑在我腰间的麻绳,稍一用力,我整个人便飞进他的怀里。

    “若有那么一天,我便是您最坚固的麻绳。”他抱着我,将麻绳背在肩膀,“定不会发生将您吊在半空的意外。”

    说完他朝我眨眨眼,然后向上一跳,只一下便回到我的房间。

    房内秋穗和闻人晗正焦急的扒着窗户张望,见我安然无恙两人齐齐松了口气。秋穗杏眼一瞪,我知她欲说教,赶紧将刚刚搪塞白榆的话拿来堵她的嘴。秋穗自然看出我在乱扯,但闻人晗却信了我的话还夸我深思熟虑。

    我以此法尚未完善,不能让苍槐涉险为由让闻人晗替我保密,小姑娘心思单纯郑重的向我保证谁都不会说。

    “青老板大可放心,我的嘴可严了,绝不会对外透露半个字。”闻人晗一脸严肃,对我竖起三根手指,“连二哥我都不会说,他这人嘴巴可松了,前几日还把我儿时的糗事都告诉了苍槐。”

    和我这边攻略毫无进展相反,那边靖王府召“乘龙快婿”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短短几日,原本只提一嘴就害羞的小郡主如今已经直呼苍槐姓名都不会脸红了。

    说起闻人孝我就生气,他这家伙,嘴上说请我们助他一臂之力,结果想的方法就是让苍槐入赘靖王府。酒宴上听到这话我还以为他在胡言乱语,结果接下来他立马就把咸猪手伸向我,说我嫁给他也行。

    “青老板才貌双全,在这个地方太屈才了。应该跟着本世子去享那无边富贵才对,再不用做那抛头露面让人笑话的女商人。”

    白榆告诉我听雨阁周围围了不少暗卫,这些暗卫的实力跟桃林那日闻人孝的家仆根本不是一个等级,非要打也可以,但听雨阁肯定保不住。我立马表示不跟醉汉计较,打个哈哈便将此事揭过。也幸亏苍槐不在,他若是真的生气起来,不管不顾的劲头可是青颜都要退避三分的。

    不管是青颜还是我,都不愿苍槐真的成了靖王府的赘婿。青颜想让苍槐策马江湖,不被拘束于一方天地,自由随心的生活。我想赶快攻略成功,之后没了阿姐的束缚他自然可以天高任鸟飞,去往任何想去的地方。

    可是这位闻人晗实在可爱,我想着如果她放得下衣食无忧的生活,跟苍槐做一对恣意江湖的眷侣也能成就一段佳话。毕竟等我离开,苍槐要再一次面对阿姐的死亡,有个贴心之人在旁宽慰,他也不会过于痛苦。

    所以我没有刻意阻碍他们的相处,而且攻略弟弟这种事,难度实在太大了,相必丘比缇也不会苛责于我。

    送走了这位可爱的“未来弟媳”,我开始接受秋穗的数落。好在白榆替我说话,还列举了几个更加可行的方案,秋穗才看在他的面子上揭过此事。

    经此插曲,我掐断了爬床相会的想法。开始琢磨要不然找理由和苍槐出趟差,反正丘比缇不在尝试一下硬来的方法也未尝不可。可惜还没等我细想,一封飞鸽传书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听雨阁另一位天下第一,同时也是苍槐的旧情人,那位一舞倾天下的虞美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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