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

    为防止刺客伪装逃跑,所有参加比武会的人被召集到前院里接受检查。纵使桃花庄面积广大,这么多人挤在这也难免拥挤。

    小草丫丫接受完检查后就溜走透气去了,在庄子里闲逛。

    路上,飘起细雪来,庄内桃树刚发出的嫩芽焉了下去。

    她打了个喷嚏,拢拢肩上的袍子,想着原路返回,转个身的功夫竟就忘了来时的路……

    正回想着,头顶忽然掠过风声,小草丫丫猛地随声望去,就见不远桃树树枝上多了个人影——他长发高束,皮肤白皙,又一袭白衣,如雪般完美融入落雪的枝丫间,偏偏一双凤眼中装着的赤瞳格外惹眼。

    “什么人?”她蹙了蹙眉,警惕道。

    那人笑眯眯,手上拎着一壶酒,答非所问:“早便听闻桃花庄的醉花酿味道极好,今日不请自来取走一壶,希望桃庄主他莫要怪罪。”

    小草丫丫一阵失语,心说桃庄主当然不会怪罪,都下黄泉的人了怎么怪罪一个活人?

    这念头方一闪过,她深觉不太礼貌,晃了晃脑袋,打量起这人来。不知此人身份,但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她耐着性子又一问:“你是何人?”

    “姑娘又是何人?”他反问,“我不与无名之辈打交道。”

    她无语凝噎,只觉得这人或许有些神经,自己偷偷摸摸进来偷酒,反问她是什么人?

    “阁下若不报上姓名,就休怪我将你当做刺客缉拿了。”小草丫丫警告道。

    那人饶有兴致,甚至有些挑衅:“你大可试试。”

    闻言,她也不再废话,几步跃起一掌袭去。对方丝毫不慌,只是站起侧身就轻松躲开。眼见攻势落空,她敛了力道,反抓住一枝木枝翻上了树。

    二人对视一眼,小草丫丫眸光一凛,再去一招。那人微哂,灵巧地往后一避,抬手制住她的手腕。

    小草丫丫反应迅速,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铁扇,朝他颈间刺去。对方眼含笑意,只是歪了歪头,她的袭击就落空,“噗”一下刺入树干中。

    就在这时,那人将酒向上抛在树枝上挂着,反手扼住她的手臂,双手一交错,小草丫丫便被拎得在枝丫间横旋了个身,一时头晕眼花,不待她回神,对方松了手,脚下一空。

    “啊!”身体失去平衡,她尖叫一声就要往树下倒去,又见那人居高临下,好似大发善心一般拉了她一把。

    “……”小草丫丫悬空着,仰头望了这位“善人”一眼,深感无语。

    对上她的视线,“善人”扬了扬眉,仿佛在说:还不快谢我?

    她眯着眼,淡声:“松手。”

    “确定?”那人笑问。

    桃花庄的桃树多数生的高大,最矮也有两层楼高,这棵也不例外,若是摔下去,再幸运也要崴个脚。

    小草丫丫盯了他一会,忽然抬手,掌中聚灵,刺入树中的铁扇仿佛受到召唤,在树干表面掠下一道深痕,径直刺向他。

    他恍若未觉,气定神闲,袖中飞出一柄水墨折扇与之抵挡。

    见偷袭没得逞,小草丫丫皱着眉,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借力飞起,仰身就是一个飞踢。

    那人却在这时松了手,飞身掠到另一枝上懒倚着。

    她急忙在树杈上站住,动作惊落一片白雪。

    两人隔着飘雪与枝丫对望,小草丫丫正色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她问了几次,那人似乎也厌了,似笑非笑:“浮华宗主,衍无忧。”

    浮华宗?那个传说中隐世的仙门?还是宗主?

    她心下一惊,险些没站稳,只觉得得罪了浮华宗主,吾命休矣!但下一刻,她猛地反应过来:世人皆不知浮华宗所在,其存在都只是个传说,这人一开口就抛出这么大个身份,其真假还不好说。

    于是,她稳了稳心神,镇定道:“阁下若真有这等身份,何必鬼鬼祟祟潜入桃花庄?”

    衍无忧听得有趣,说话都不自觉带上笑意,却答非所问:“能与我较量几番,姑娘倒是实力不俗。”

    “还请阁下回答。”小草丫丫只当他在玩笑,沉了沉声。

    “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我不便多留,不然定要与姑娘好好切磋一番。”他依旧自顾自,抬手拎下树梢的酒,指尖翻动间,落雪浮起,化作细细水针,朝她袭去。

    这水针速度极快,小草丫丫瞳孔骤缩,下意识抬起双臂,脚步往后一退,却忘了自己还在树枝上,当下就往下坠去。

    失重感传来,她紧闭着眼,预想中的疼痛并没袭来,等睁眼时她已安稳落地,院墙上掠过一道白影:“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站在树下,不明所以,望着渐大的雪势,拢了拢斗篷。

    这边,叶羽灵接受完盘查,出了桃花庄准备回客栈歇息,不经意抬头一瞥,就见檐上掠过一道黑影,在皑皑白雪中格外显眼。

    她皱了皱眉头,觉得可疑,当即踏雪飞檐追去。

    只见黑衣人在楼宇间穿梭,戴着帷帽,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他飞跃间不时停下来四周观望。

    叶羽灵一袭白衣隐匿在雪中,依旧小心跟着,对方有所察觉偏头瞧来时矮身躲在了屋脊下,看到了他面上的黑色牛头面具,心猛然一沉——果然是暗玉门的人。

    一路来到城郊外,鬼影枯林中,男人揭下帷帽,吹哨一声唤来信鸽,似乎正摆弄着信件。

    她暗道不妙,手先脑子一步抽剑袭去。

    黑衣人察觉到杀意,猛一回头,宽大的黑袍下伸出一只瘦如干尸的爪子,直直迎上残月剑。

    “砰”一声,只见男人手如铁器,空手接剑,丝毫未伤,甚至隐有回击之力。

    深觉对方实力不容小觑,叶羽灵迅速收剑后退,长身玉立,半敛着美眸:“阁下便是刺杀桃庄主的暗玉贼人吧。”

    被戳穿身份,男人也不恼,没被面具遮掩的唇勾了勾,一言不发似乎是默认了。“呵。”他冷嗤一声,屈指成爪,先一步出手。

    雪色纷纷,叶羽灵不动声色,手中残月剑刃闪着银光。她抬手挽了个剑花,镇定地迎了上去。

    枯影重叠,黑白交错,叶羽灵将对方引至树下,侧身用剑柄在树干上一击,枯叶落雪纷乱坠下,一时迷了黑衣人的视线。

    就在这时,她凝神一斩——

    有惊鸟掠雪穿林,这一剑落了空。

    抬眸,有无数黑羽飘飞,裹挟着杂叶冲向大道中一辆正在行驶的马车。

    叶羽灵想也没想便追了上去,自半空飞落而下,长剑劈向黑羽。

    羽毛缠着黑气,短暂一瞬聚成黑衣人,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后又迅速散了,利器一般袭刺而来。

    在半空无处可躲,她瞳孔骤缩,急忙双臂交横护在身前,飞羽如箭,身上被划开大大小小的口子,视线也被遮挡。凭感觉在马车顶上一落,脚踝处传来刺痛,她崴脚滚了下去。

    车夫只听一声巨响,吓得紧勒住马。

    “发生了何事?”马车内传来沉稳的男声。

    “公……公子,死、死人了!”车夫没见过大世面,只知道地上突然躺了个满身是血的人,惊得魂都飞了半条。

    帘子刚被掀起一角,地上的“死人”就爬了起来,车夫双目一瞪,竟是吓得昏厥过去。

    叶羽灵一身狼狈,身上斗篷不知飘到了何处,寒风没了遮挡,直往身上钻,她却全然不觉,坐在地上,只望着散作灰烬的黑羽,对方已然逃之夭夭。

    “姑娘,你没事吧?”身后传来声音。

    她微顿,侧头抬眸——来人身形颀长,一袭玄衣,玉冠束发,面貌清俊,淡漠的桃花眼微垂,如神仙怜悯苍生般温和地递给她一件黑袍:“冬日寒风,姑娘小心些。”

    他身上没有披斗篷,看来递过来这件本是他的。

    叶羽灵讨厌仰视他人,从地上起来,礼貌又疏离地拱了拱手:“习武之人不惧风雪,多谢公子好意。”

    那人也不强求,点了下头,问道:“姑娘可是遇上了贼人?”

    想起方才场景,她只淡淡道:“野兽而已。”

    “原来如此,”他似乎对真相不感兴趣,好似只是随意一问,“本见姑娘受伤,在下说这话不太合适,但事出紧急,请容在下失礼一问,前方桃花庄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叶羽灵登时有些警惕:“公子何出此言?”

    “实不相瞒,昨日在下便让仆人进桃花都给都主递了拜帖,不想至今日也没有回来,”他叹息般地摇头,“看姑娘似是从桃花都出来?不知可听到什么消息。”

    见他不像坏人,叶羽灵没有透露什么,只含糊不清:“这附近多有凶兽,公子还是不要前进了好。”

    那人默了一下:“不巧,我此番是有急事赶往京城,桃花都是必经之路,又恰碰上武林比武会,才叫仆人去向桃都主递拜帖,今日我是必定要经过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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