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达被送进了陌生的仪器。

    双手被束缚在身侧，惨白的灯光下，机器运转时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她钴蓝的瞳仁不安地四下转了转，又闭上了眼。

    【我说啊，你答应的时候不怕查出来什么吗？虽然我的话嘛肯定是不可能查到的，但是宿主你的话就说不定了哦。】

    系统语气轻松地问。

    “……要害怕什么？”希尔达茫然地反问，“有什么不可以被发现的吗？”

    【……】系统哑然了几秒，才以一种温和得近乎近乎刻意的捧读语调说道，【没错，什么都没有。没关系，您很快就知道了。】

    毫无疑问它在阴阳怪气。

    希尔达抿抿唇，再次不爽了起来。

    她沉默下来，指尖因为焦躁而微微蜷起，等待着检查结束。

    有什么非常想逃避的事吗？

    希尔达警惕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很确定没有那种东西存在。

    除了无法活下去。

    她仅仅在意这件事。

    暂时。

    .

    .

    “当时他们在准备给她做手术……”娜塔莎简洁地概括着情况，“她不知为什么从窗户跳下去了。”

    在那种伤势下？

    史蒂夫诧异地睁大眼，“什么？呃，我是说，几楼？”

    “二楼，队长，如果不是这样我猜它很难作为临时医院幸存下来。”娜塔莎戏谑地笑了笑。

    史蒂夫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接受了她善意的调侃。他停顿了几秒，眸底的担忧依旧浓烈，“她的伤很重……天，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娜塔莎看向和他们隔着一道玻璃正做着各种检查的少女，“我想她比想象中情况好很多。”

    起码她看上去并不因疼痛和骨折而苦恼。

    另一边，托尼.斯塔克看着希尔达的体检报告，微微睁大眼。

    大部分都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低血糖和胃病。

    显然她没有变种人血统也没有什么非正常的魔法血统。

    不过——

    “嘿，假如我没理解错的话……”

    星期五以一贯的温和语调回答，“就是您想的那样，先生。希尔达小姐的骨骼有多处碎裂的痕迹，并且显然有一段时间了。它们现在仍旧没有愈合，但似乎并没有对希尔达小姐造成任何影响。”

    娜塔莎走到他身后，目光飞快地扫过一张张ct图像和文字，若有所思，“四肢和颈椎骨断裂，看上去是人为的伤口。”

    或者更严谨地说，那像是经历了一场分尸。

    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活着并且行动自如吗？

    “看来我们的小小姐有很多秘密，”娜塔莎顿了几秒，微微一笑，目光却透着沉色，“蝙蝠那边什么情况？”

    “你还不知道他？出了事他也会像是古罗马的暴君一样独自解决，毕竟那是——他的哥谭。”托尼挑起眉，语气带着毫不客气的意味。

    娜塔莎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认识她？”

    托尼停顿了几秒，表情微妙起来，“见过几次，在她……呃，情况还好的时候。”

    “嘿，别告诉我你不了解她的情报，娜特。”他忽然反应过来，狐疑地挑起眉打量着娜塔莎。

    “蝙蝠把消息藏得很严，你知道的，”娜塔莎坦然地回答，“我了解的很有限。”

    史蒂夫慢半拍地接收完了他们话中的信息量，“等等……蝙蝠侠？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显然——希尔达是布鲁斯的女儿，虽然现在交集不多，不过之后你肯定会有机会好好见识那家伙的作风。”托尼没好气地回答。

    娜塔莎回忆了一下相关情报，将话题扯了回来，“在她九岁以后她的消息才忽然被高度管控的，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吗？失踪？绑架？”

    “失踪，”托尼皱起眉，神色稍稍正经起来，“她九岁时失踪过一次。在那之前她还是一个……呃，健康活泼且很难搞的小姑娘。她被找回来是十四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她……”

    托尼停顿了一下，耸了耸肩，简洁地说道，“精神异常，体弱多病，看上去需要二十四小时有人看护那种。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了，不过显然起码在七个月前她还是好好待在哥谭的。”

    他差不多是在那个时候的一场宴会上远远看到过她。

    她那时穿着一身简单的藏蓝色刺绣长裙，一脸倦怠地站在人少的角落里发呆。她的继兄杰森在她旁边，但没有和她说话，而迪克在不远的地方交际着，眼神却显而易见地留意着她的情况。

    他那时还纳闷了一下韦恩家的人为什么紧张得要死还让她来这种烦人的场合呢。

    娜塔莎微妙地停顿了几秒，“在蝙蝠的眼皮底下？”

    托尼知道她的意思。

    能有人在哥谭绑架布鲁斯.韦恩的女儿还成功了五年确实是令人难以置信。

    “在蝙蝠的眼皮底下，”他语调微妙的回答，“甚至我怀疑他至今也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结果。”

    当然，在这件事上他也并没有什么收获。

    在他毫无保留的情况下。

    这确实匪夷所思。

    “这七个月里发生什么事了吗？”史蒂夫看看两个陷入沉思的队友，问道。

    “一些不算新奇的新闻，”娜塔莎回答，“比如前任罗宾——布鲁斯的养子杰森.托德离家出走并且单干了，以及他家多了两位小鸟。”

    “韦恩家有什么新状况吗，星期五？”托尼摸摸下巴，把讲解的任务扔给了自家AI。

    “好的，先生。”AI助手回答道，给出了简短的回复，“韦恩家和哥谭都一切正常。排除布鲁斯先生打掩护的各类绯闻之外，我想比较有实在信息的有五个月前布鲁斯先生收养了德摩西.提雷克为养子和上个月宣布达米安.韦恩身份的发布会 。”

    新任罗宾和布鲁斯从刺客联盟带回的孩子。

    “所以，前任罗宾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史蒂夫有些不解。

    “他们家的小传统。”托尼嘲笑地“哼”了声，手上却极快地翻起了其他资料，银蓝的光晕流转在他蜜糖色的棕眸中。

    “事实上，似乎有些内情。我猜是某些与小丑有关的分歧。”娜塔莎若有所思地眯起眸，目光转向结束了所有检查刚从门中走出，神色还有些茫然的希尔达。

    托尼紧跟着抬头看向她，围绕在他身周的数据流很快消失了，然后变成了一堆图像和字样。

    “你知道你有严重的低血糖和胃病吗？我猜你没有好好吃饭的习惯，是不是？”他挑起眉，不客气地说道。

    希尔达有点懵地看着他，语气不太确定，“也许？”

    托尼摸着下巴看了她几秒，饶有兴致地问道，“话说，你离家出走前有和你鸟妈妈似的大哥报备吗？”

    这话绝对不夸张，韦恩家的长子迪克除开对女孩们时的风流作风之外，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鸟妈妈一般热衷于护崽的个性了。

    希尔达的回应是茫然的目光。

    “大哥？”她有些生涩地重复了一遍，表情里写满了“那是谁”的生动困惑。

    娜塔莎微微站直身，若有所思。

    显而易见。

    失忆。

    看来这件事确实比预想的离家出走事件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