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

    林逸生手臂受了伤,一时半会好不了,连带着拖慢了小组的工作进度,组里的几个女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内心暗自不满。她心里也十分抱歉,只能憋着一口气,每天睡四五个小时,其余时间都用来工作。

    店里重新装修的事儿她也只能暂时搁置,叫小钱暂时关了店慢慢收拾,说这段时间忙完了再一起商量。

    第二天晚上她觉得胃不太舒服,手臂也异常疼痛,偷偷揭开纱布看了一眼,伤口长得并不是很好。于是决定明天去医院看看,她心里想着,只觉得又要耽误工作进度了,又是一阵烦躁。

    她没和人说这事儿,易为洲的电话还是打过来。

    那边显然带着怒气,可她现在没心思在意这些。

    “你能耐了是吧,出事儿不知道打电话找人,自己冲上去能解决?”

    “没什么事儿,重新整顿装修就好。”给他打电话他能立马到吗?又或者对方看见来人势必会闹得更厉害,她拿不准这伙人到底是冲谁来的。

    “听不懂我说话?”她这平淡的语气让人火气更大。

    林逸生沉默,深吸一口气,不自觉掉下一滴眼泪。

    易为洲感觉到电话那头不对劲儿,情绪平静得太过了,他放缓语气:“手怎么样?”

    “已经去过医院了,医生说没事儿。”语气有些哽咽,她强装镇静。

    易为洲心知她情绪低落,这时候说什么怕是都没用。他对此深深觉得头疼,只说我明天过来,然后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心里还是不安,他坐了会儿,让邓铭订今晚的机票,然后起身出了书房。

    宋露晞看他这么晚还要出去,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自上次的事情之后,两人这段时间关系冷淡,即使同处一个屋檐下也没有太多话,能正常地生活,但更像不相熟的室友。其实易为洲没有在言语上过多为难她,是她自己放不下那一段,觉得她的丈夫未免太不给她面子,没有给够她尊重。

    她心里那点心思易为洲看在眼里,只是他又怎么会是先低头的那个人?

    好在人几乎每天都还是会回来,连家人朋友都不察觉异样,她竟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久而久之,客客气气的日子过久了也觉得无聊,她还是想着找个时候适当放下身段,毕竟男人都不喜欢被人管,她这次做得太不谨慎。

    易为洲施舍般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顾好自己吧,然后出了门。

    这审视的目光让宋露晞不自觉地一阵反感。

    半夜两点,林逸生刚吃完药躺下,脑子混混沌沌,彷佛听见开门的声音。她警惕了一瞬间,遂放下心来。

    她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正好碰上开门的人。

    卧室是漆黑的,借着客厅的一点灯光,她看不清楚他的脸。

    那人在门口站了不到一分钟,“啪”地一声按开了灯,林逸生不由得皱眉。

    易为洲心情不好时向来没有耐心,这一路上只觉得异常烦躁。可真进了这个家门,他反倒迟疑了。飞机上他仔细思索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又想起邓铭和他汇报时说的话,心里有了个大概。

    门口停顿的这一分钟,他被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对面前的人说些什么,什么时候犯得着浪费时间在这种小事儿上了?

    一个多月没见,人彷佛消瘦了许多。明明上次开店前还是活力满满,他还想着有点想做的事儿挺好,由着她去折腾吧。可这变化猝不及防,他都觉得诧异。

    再大的火气也没了,床上的人看了看自己包裹得像粽子一样的手臂,冲他傻笑。

    易为洲放在门把上的手握紧又放开。

    “换过药了?”他走过来,对着她的手臂仔细看。

    “明天去,没什么大事。”这手臂实在太难看,她想缩回手,无奈被人使劲儿按住了肩膀。

    “这叫没什么事儿?”他看着有些化脓的伤口,黄色的汁液有些透过纱布,还夹着一丝红色,“你一天都在想些什么?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要,非得给自己找不痛快是吧。”

    林逸生低着头不说话。

    他看着生气,继续说:“还不想告诉我?你以为这事儿能瞒得住?真不想让我管你倒是把自己照顾好了,你跟我那别扭劲儿到底什么时候能治好,我真是惯得你脑子都没了嗯?万事顾着自己最重要不知道?”

    “我看你那店别开了,工作也别做了,在家待着先好好清醒清醒。”

    这话一出,林逸生瞬间抬头,有些恨恨地看着他,眼眶湿润。

    怎么又要哭了?他原本还想说什么,见此情状立刻停下。

    发梢还有些湿润,大夏天的还穿着长袖睡衣,屋里空调也没开,这种环境伤口能好就怪了。

    他突然觉得很不对劲,就像电话里她的情绪一样不对劲。

    “好了,明天去医院,其他的我不说了,早点休息。”

    易为洲去浴室冲了个澡,再回卧室时,室内已经被空调降下温度,床上的人动了动,还没睡。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借着室外微弱的月光看见桌上有些凌乱的文件,忍了忍,没说话。

    掀开被子上床,林逸生靠过来,他顺势把人搂在怀里。

    气氛有些微妙,两人一时半会儿都睡不着。他轻声问,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尽管他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林逸生挑重点陆陆续续讲着,他听得心里难受。

    末了,他听见她说:“其实我挺怕的,但那个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不能眼看着事情发生却什么都不做。”

    易为洲紧了紧圈在她腰上的手臂,语气有些严肃:“林逸生,没有下次,你记住,任何时候,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林逸生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换来头顶一声叹气。

    他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这一夜两人像以往一样相拥而眠,但都睡得不踏实。

    ~

    第二天一早他们从医院出来,林逸生明显觉得易为洲压着情绪,她猜不准是不是因为她,很自觉地不多问。

    车停在小区门口,他送她回来又立刻要去几场。易为洲在车里又嘱咐了一遍医生的话,怎么换药,哪些忌口。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难不成上了年纪的男人都这样?

    她听着但笑不语,觉得他这啰啰嗦嗦的样子还挺可爱。

    易为洲当然不知道她在开心什么,耐着性子把话讲完,最后才说给她找了一个人照顾饮食。见她皱眉,他解释说每天只是来做做饭,不会打扰她。

    她只能说好。

    他又说这段时间有事儿要忙,不能常来上海,有事打电话。他当然知道林逸生轻易不会联系他,还是忍不住这样叮嘱她。

    林逸生头都没抬,挑挑拣拣看着口袋里的药瓶,嘴上却乖巧地说好。

    晚上得回北京,此刻时间不多,他还得去公司看一眼。两人短暂见面,在车里分别,易为洲看了她良久,叹了口气,最终什么都没说。

    看着人进了单元门,他才驱车离开。忍了一路,立刻拿出烟来。抽完了第三根,他拿过电话,交待了邓铭一些事情。

    邓铭觉得诧异,但感觉老板情绪很不好。这一步未免太激进了,眼下风波刚过,怕不是时候。

    不过他当然不会质疑老板的决定。

    自从昨天汇报完林逸生的事,他就感觉不太对,估计是情况有些严重,不然老板的性子不会这么压不住脾气。

    他回想了一下,这两年碰着这位林小姐的事儿,有点意外也正常。他看不明白两人之间的纠葛,但他觉得不一定是坏事儿,毕竟人总得有一个宣泄口,否则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也没意思。

    按老板的吩咐,他当即买了机票,晚上飞一趟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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