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两分钟后,经理查到董扬的房号,然后战战兢兢地带着人去了25层。

    敲门的动静有点大,对面的门倒先开了,钟志亮从里面走出来。倚在门框抄着手看着,一副闲闲看好戏的样子。

    易为洲见着这人,心里一下沉了底,但他现在没工夫和他算账。

    怕是来不及了,他一脚踹开房门。

    卧室里的人看见有人闯进来,惊讶之余,身体先于脑子一步拿过裤子穿上。兴致被打断,他还没看清楚来人,但已觉得恼怒。

    易为洲隐约看见床上躺着的人,一双腿还悬在外面,他握紧拳头,濒临爆发。心里一万种情绪交织,他只恨不能立刻把这人崩了。他脑子里此刻没有所谓的职位高低,但脚上像有千斤重,根本迈不出一步。

    许文茵“哇”地一声哭出来,不管不顾地先一步进了卧室。

    她看见林逸生神志不清,胸口微微起伏,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半个身子躺在床上,裙子被人从后面撕开,全部堆积在腰上,露出一整个上半身透白的肌肤。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拎出来,浑身都是湿的。

    男人跟到门口,只看了一眼便别过头。

    “董行长,出来说。”易为洲咬牙切齿,拳头再一次握紧,忍着滔天怒气。

    一群男人站在房间门口不是个事儿,他转身先出了门,外面的安静得可怕,经理和保安大气也不敢出。

    许文茵见人都出去,赶忙找了毯子把林逸生浑身裹住。

    ~

    钟志亮也慢悠悠跟了进来。看惯了这人平日里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此刻倒真是难得,早知道他的软肋就是这女人,他也不至于被人拿捏。

    抬头看见那张看好戏的脸,易为洲再也忍不住,使了十成的力,一拳打上去。

    钟志亮猝不及防挨了一拳,感觉口腔已经出血,没来得及反抗,紧接着肚子上又是一脚,他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没站稳倒在地上。

    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挣扎着想站起来还手,心里又觉得痛快无比。易为洲没给他这机会,一脚踩在他身上,随即蹲下身,抓住他的头发让他无法动弹。

    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此刻像只手无缚鸡之力的蚂蚁,嘴上却还是不放过。

    “早知道你藏了这么个美人儿,我何至于等到今天,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他咧开带着血的嘴笑,一想起这人平时的高傲样子,此刻就觉得解气。

    易为洲红了眼,手上再没分寸,抓住他的头往地上磕。

    “你动了不该动的人,你放心,我在一天,就绝对不会放过你。”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更是说给里面那位听的。

    旁边没人敢上去劝架,直到里面那位出来。

    董扬看见地上躺着的人马上就要昏死过去,他摆摆手,让其他的人先出去。

    客厅里只剩下三个人。

    董扬看见易为洲的时候来不及反应过多,但刚刚换衣服的时候,他已经在脑中思考一遍。不仅惊讶这女人背后的人是他,更惊讶这时候易为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倒不是怕他这个小辈,只是易家关系复杂,眼下又正处在风口浪尖,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何必给自己惹麻烦。看这两人的样子,怕他才是被利用的那个。

    前两天这一轮刚稳定下来,易家看似没影响,实则被施家连带着肯定损失了不少,想到此,他心里有了底。

    “行长,这姑娘怎么得罪你了,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您别和她计较。”易为洲客气话说着,听起来却已经十分隐忍,毫无歉意,他眼下只想快些带人离开,“我也不和您藏着,这位是我的人。”

    “这样,那原来是个误会,你人都来了,我也不会不给你面子。”董扬语气轻描淡写,正准备拿出一根烟来抽。

    易为洲抬手砸了一个烟灰缸,玻璃在董扬身后的墙壁碎开,他下意识地躲,碎片却还是溅到手臂,划出一道口子。易为洲想起床上意识模糊的人儿,再看着眼前这副嘴脸,克制住没上去打人已经很不容易。

    “易为洲,别太放肆。”董扬呵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仗着他老子他能给几分面子,可眼下他老子也并不见得多得势。

    “可不是误会,董行长,别被人当了枪使。我这人分不清什么时局,只知道风水轮流转,做人得给自己留点退路。”易为洲看了钟志亮一眼,“人我先带走了,让钟志亮好好跟您解释吧,但愿他能把帐和您算清楚了。”

    “算不清也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他丢下最后一句话,转身进了房间。

    董扬却在此时接到一个电话,那边简单交待了几句,他冷汗淋淋,这才明白过来,就算易家一时失势,也绝非他能轻易触碰的。

    看了眼刚刚站稳的钟志亮,他恨不得将这人拖进去给易为洲谢罪。只可惜两边都不是他能得罪的,这梁子只怕是结上了。

    ~

    易为洲只觉得抱起人的时候手在发抖。

    一年多没见,没想到眼下竟是这个场景。怀里的人儿浑身冰冷,嘴唇发白,整张脸皱成一团,还在无意识地挣扎。

    她又瘦了不少,他心里一阵痛,连呼吸都停了几秒。

    “乖,是我,不怕了。”他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轻声道。

    林逸生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终于垂头晕了过去。

    凌晨一点,他看着病床上安静的人儿,心里还是没能平静下来。

    “你们先回吧,我留在这陪着,今天多谢。”他客气地朝许家兄妹说。

    许文茵还想说些什么,被许成远拉住。俩人告辞离开。

    ~

    回去的路上,许文茵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后怕。

    许成远借机提醒她:“以后和陌生人喝酒千万小心,我以前教你的怎么辨别水里有没有东西还记得吧。”

    酒吧工作好些年,他今晚看一眼就知道林逸生是被人下了药。

    不过现在那些药做得越来越难以辨别,只希望她一辈子不要经历这些。他在酒吧工作的那几年这样的事见过不少,喝醉了不省人事的,没经验被人酒里放东西的,身边如果没有可靠的人一起,他们看见了也不会管,这样的事太多,地痞流氓连警察都管不过来。

    想起今晚的事他也觉得惊险,听许文茵说林逸生浑身都是湿的,估计是这个变态怕药效过猛人晕过去了,才用冷水让人恢复意识。这些人未免太不拿人当回事。

    他不知道今晚这几位都是什么来头,但能去行长房间里救人的肯定有些背景,更让他意外的是,在盛怒的情况下还能控制住拳头,这不是一般男人能做到的。

    权色交易最怕动感情,看来这俩人的关系已经远超旁人所见。

    “记得,我只是觉得,那些人太过一手遮天,监控没有了,警察也没有来,看样子也不会有证据,他们那样对待她,真是不把女人当人看。”

    她替林逸生整理衣服的时候看见脖子,胸口的一些红痕,忍不住手抖。内裤半褪,好在腿部没什么痕迹,她庆幸,她们应该来得还算及时。但这种屈辱的事,早一步晚一步都对女性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又有什么区别。

    人是带走了,但看今晚的架势,这事想要个公道怕是很难。

    “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你记着,就算遇见这种事,生命才是第一位。”这事解决不了,他只能提醒。林逸生聪明,也还算是运气好,否则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

    私人医院的条件很好,病房比酒店装修得还好。套间里一应俱全,除了客厅的病床,卧室和厨房都配有。

    他看着床上薄薄的一道身形,不敢走过去。就这么靠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邓铭早上的飞机,落地就立马赶来医院。病床上的人还睡着,易为洲却坐在一边熬得双眼通红。他微微叹息一声,俩人这么深的纠缠,他看着都替他们感到难过。

    “洲哥,你去休息会儿吧,这里我盯着。”按行程表来,易为洲今天下午就得返京,那边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可他现在这样子,唉。

    易为洲没搭理他:“他怎么知道林逸生的?”

    “应该是查到了您的车。”

    昨晚虽然他人在北京,悬着的心一直没放下来,有很多事易为洲不便出面解决,只能他远程联系,这不,今天又不得不过来盯着。

    易为洲恍然间想起换车牌的事儿,当时回去事情太多他没在意,加上一年多的时间两人没见面,他自然就忘了这件事,原来是他疏忽大意。

    侧头看了一眼床上还睡着的人,他突然很怕林逸生醒来,他该怎么面对?

    再看向邓铭,理智回复了几分,看来这钟志亮果然是花了不少功夫。

    他吩咐了几件事,邓铭一一应着,他想劝他要不等过了眼下再说,可看见老板黑得吓人得脸色,他没有开口。不管顾不顾及钟老的颜面,钟志亮这下都得吃点苦头了。

    “医院有三餐供应,您记得吃点东西。”邓铭提醒他,然后离开了病房。

    林逸生是下午醒的,睁开眼还觉得有些头疼,看着眼前洁白的天花板,昨晚的一幕幕浮现,她顿时又害怕起来。

    好在手上的留置针提醒她,这里是医院。她侧头,看见沙发上半躺着一个人,身上还穿着皱皱巴巴的西服,想来是留在这里很久了。

    她想起昨晚那个让人安心的声音,他说你不用怕了。

    一年多没见,此刻他就在她面前守着,那样有风度的人,此刻正毫无形象地躺在一张小沙发上。这一刻她的心理防线终于开始崩溃,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想动一动,但浑身无力,她头痛欲裂,想不起来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

    护士进来换液体,惊醒了沙发上的人。

    易为洲站起来才发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但是满脸泪痕,他心口一阵绞痛。两人对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林逸生眼泪流得更厉害。

    护士被这有些诡异的气氛惊到,换完药立马离开。

    还是他先开了口。

    “饿了吗?”他微微弯腰,小心抚过她苍白的脸庞,一点儿也不敢用力。

    林逸生动了动有些干燥的嘴唇,声音很微弱:“想喝水。”

    易为洲端来水喂她,低声安慰:“医生说了没什么大事,住两天院就可以回去了,放心吧。”

    林逸生沉默地喝了点水,还是问:“昨天发生了什么?”

    易为洲不想提及此事,事情到底怎样他无法查证,他也不想她再次想起这种痛苦。于是避重就轻:“你够聪明,许文茵反应也够快。我们这么多人关心你,你快点好起来。”

    那他怎么会在这里,她隐约记得昨晚被人按在冷水里,现在想来那种冰冷的感觉都觉得窒息。

    真的没什么吗?她不敢多想,也不太相信自己的感觉,或许现下不是提及这件事的好时候。

    医生来了,交待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说后天能出院。话说到一半,林逸生又撑不住睡去。

    易为洲有些担心,医生却说是正常反应,药效有些厉害,病人本身身体素质也不是很好,但各项指标都在逐渐恢复正常。

    他这才放下心来。人醒了就好,就是看着还很脆弱,慢慢养吧。

    下午他离开了医院,没回北京,这边有些事儿还得他亲自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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