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血迹

    凶手想要的其实是巨大的社会舆论,想清这点之后谭星又仔细摸索了一遍全是血迹的木榻,不过并没有多的发现。

    月光沉静如水,虽然谭星打开了一侧的窗户,但似乎整个二楼只有油灯的晃动才能感受到空气的流动。她接着从自己打开的窗户一边沿着墙角走了一圈,确定了所有的窗户和门皆为内部上锁。

    而窗户下也没有与钱小姐包厢一案类似的脚印,谭星抽出二楼赏景露台的门闩,推开雕花木门,在露台上也没有看见攀爬的痕迹。

    看来凶手确实如她推测一样,不是爬上来的,而是光明正大走上来的?

    谭星走到楼梯口前,黑漆漆的一楼如同怪兽张开的大嘴似乎要择人而噬。谭星却毫不犹豫地举着油灯直接走了下去。

    她的发丝微乱,一头青丝在穿越时随手一盘,做了个简单的绾发。身上罗裙依旧是酒楼老板娘好心给的那件,她一手提着裙摆,一手举着油灯来到了一楼。

    一楼与二楼的整齐截然相反,谭星在大致看清后倒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摸索了一番后,谭星点亮了一楼的几个油灯。暖黄色的烛火照亮了一楼满室的狼藉。

    被推倒的的花盆碎裂在地,泥土与陶瓷碎片四散开来,躺地的植物还翠绿鲜活。用来摆放展示主人展品的多宝架此时已经倾倒在一旁的书桌上,凌乱的书籍与纸张铺满了书桌与地面,不知生前是什么模样的陶瓷碎片也参杂其中。

    一楼整体与二楼基本一样,毕竟都是画舫的一部分。不过在船头船尾的出入口处各有一个三级台阶。除了用来展示并收纳藏品的多宝架和书桌外,一楼剩余部分显然是用来摆宴的。

    巨大的红木餐桌摆在正中,桌面空空荡荡,周围是几个配套的椅凳。谭星瞧了一眼干净的桌面,向着最为显眼的多宝架走去。

    谭星将油灯放在一旁,双手使力,下身扎稳马步用力推动倾斜的多宝架,在她的使力下多宝架咚地一声落回了原地。

    接着谭星蹲下身,开始拾捡起陶瓷碎片来,红色陶瓷片拢为一堆,蓝色的陶瓷片另成一组......

    没两分钟谭星就收拾完毕了,地上的陶瓷堆大致能看出摔碎的陶瓷约有五六件,且皆为大件,碎片碎的并不细碎,有的还能看出大花瓶的痕迹。

    谭星又瞧向巨大的多宝架,多宝架格子众多,除了可能摆放书籍和画轴纸张等物品外,绝不可能仅仅只有这么五六件陶瓷。

    格子还是太空了。

    而且即便是残留的陶瓷品,也仅有大件的碎片。画舫一楼的陶瓷小摆件以及其他贵重物品被凶手席卷一空了?

    谭星摩挲着下巴思考:“二楼杀害并抛尸现代后,又重新回来洗劫了一番?”

    不,不对,若是能任意无限制地搬运怎么会将一楼祸害成这样?倒更像是时间不够,能力不够,因此在着急地翻找值钱的小物件随身带走?

    谭星站在凌乱的纸堆上,重新构想了一遍凶手与受害者当晚可能的行动轨迹。

    先是受害者不知为何孤身一人坐等在二楼木榻,接着一个人影目标明确地从一楼走上二楼,那个人影在见到了受害者后走向木榻,而后与反应过来的受害者扭打后顺利砍下至少三刀。

    在确认受害者身亡后,人影也就是凶手,撕下衣服,留下尸体并刻下带血的死字。

    接着凶手重新回到一楼焦急地翻找扫荡了一番画舫里值钱的物品,再从二楼带着尸体与找到的贵重物品离开了画舫,并留下了个空无一人的密室。

    谭星拿起一旁的油灯,她感觉这个推理确实很接近凶手的行动轨迹却又像遗忘了什么一般。

    她重新勘察起一楼,正当她像在二楼沿着窗边走一圈,确定皆为内部上锁之时,她终于想明白自己缺漏了什么。

    “是血!”掌中的油灯因为谭星激动地拍了下手而摇晃,烛火闪烁一下又恢复稳定。

    画舫太干净了,明明凶手在杀害完受害者后还做了一系列动作。比如翻找值钱物品,内部上锁门窗,但血迹只存在于木榻与戏台屏风,这不太正常。

    按理来说凶手即便没有受伤,但那么大的刀伤必然会喷溅出大量血液在凶手身上,而现场既无凶手的血脚印,也没有任何的血指纹。

    谭星重新回到被搜刮的多宝架附近,这回她用油灯一寸寸照过木架,再一张张翻找现场凌乱的纸张与书籍,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这里是造景箱制造出来的案发现场,按理来说鲜红的血迹不难发现,但谭星依旧没有发现一点血迹。

    就在谭星打算举着油灯检查书桌之时,画舫船头突然传来人踏在甲板上的声音。

    接着一道凶横的声音响起,

    “什么人在那里?”

    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如同做梦之人被人喊破梦境,谭星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坠入深海,眼前不受控制地一黑,接着再睁眼时,面前是刑部的厢房和熟悉的造景箱!

    “怎么会有人在那里?”谭星蹭地从茶桌前站了起来,但也许是她精神进入造景箱的案发现场太久,猛地站起使得她脑袋一晕,竟连人带椅摔在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哎,痛痛痛——”

    难道说身临其境的案发现场并不是单纯的造景模型而是案发后一小段的时空重现?而刚刚的男声可能是发现案发的第一个人?

    “这房里怎么还有人声?”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接着推开了房门。

    谭星转头一看,一个面容凌厉英气与声音不符的女性正站在门口。

    “你好,我是今天新来刑部的谭星。”谭星脑中还沉浸在画舫密室的谜题中,揉着屁股从地上站起来,伸手介绍道。

    “这是什么京城最新流行的礼节吗?”那女子三十来岁只用一只簪子简单的盘发,脸上干净无粉似乎是没有敷粉,笑着道:“我常年和死人打交道,不知道这些还请勿怪。我叫徐清池,是刑部唯一的女仵作。看来今后我也有伴了?”

    谭星被徐清池调侃才想起古代并没有握手一说,她笑着收回去道:“我不像姑娘一样厉害,我是因为失忆无处可去被夏大人暂时收留的。”

    徐清池听到此处倒是显出几分讶异,她摇头:“夏大人收留?你不了解夏大人,他可不是心软的人,何况京城有由朝廷设立的养济院,专门收留无处可归,无人赡养的老人、孤儿还有一些乞儿。

    夏大人完全可以将你送去那里,我想你应该还有一些夏大人认可的才能才是。”

    谭星只得微笑,她可是厚着脸皮拉住夏云欢加上连环女子谋杀案的凶手逃逸在外才得以住在刑部的。

    即便是与夏云欢商量帮忙一些事宜换取居住,但她估计也就是打扫打扫卷宗库房,整理整理旧案卷宗这些杂事吧。

    就在此时谭星的肚子发出了响亮的咕咕声,徐清池英气的眉眼瞧来,谭星忙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

    “你是收拾房间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吗?”徐清池面上没有任何异色,“瞧你估计也不知道刑部食堂在哪,而且也过了饭点。不如我带你去找鱼娘讨碗面吃。”

    说着徐清池拉过谭星的手腕,利落地替谭星掩上房门就拉着人直奔刑部灶房的方向了。

    “啊,徐姑娘我可以自己过去......”

    “不用害羞和客气,你放心绝不拐卖你!”

    -

    刑部灶房

    三位女子正围坐在院子里的一张小木桌前,其中一个面容姣好,皮肤白皙的姑娘正拿着筷子夹起一筷面条,小口地呼呼几下再小心地吞咽下去。

    一旁眉目英气的女子则是坐在她的一侧与对面四十余岁,围着围裙的女子笑着谈话。

    吃面的正是谭星,而另外两位就是徐清池与鱼娘了。

    鱼娘常年举着铁锅忙碌在灶房之中,因此手臂结实,衣袖卷起。另外鱼娘今年已有四十多岁,至于具体几岁凡是问过的都被鱼娘打出灶房,今后一个月吃不到一点带油腥的菜色,所以久而久之鱼娘的年龄就变成了刑部的秘密之一。

    “我好不容易把灶房收拾好,你就带人来私开小灶。”鱼娘语带抱怨,面上却是笑呵呵的,显然是打趣。

    “我也是看小星可怜嘛,居然饿了一天没吃饭,真不知道怎么忍过来的。”徐清池撑着下颌看向吃面的谭星。

    而吃面的谭星听到徐清池的小星,顿时咳了起来。

    她拍了拍胸口喝了一口面汤顺下去才道:“咳咳咳......我忘记了,不过鱼娘的手艺真的太好吃了!是我在京城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面条!”

    “可你不是说你失忆了吗,那这完全可以算做你在京城的第一顿饭吧?”徐清池盯着羞窘的谭星,坏心眼地拆台道。

    “哈哈哈小星想夸我,你也别拆台嘛。”鱼娘顿时乐弯了眼,看向谭星,“放心,以后你晚上要是饿了,我这包管面条。”

    谭星见鱼娘有样学样地把小星一称学了过去,根本没被她的夸奖带偏,只好接着低头吃面。

    虽然还不习惯小星一称,但她却十分珍惜来自徐清池和鱼娘的善意。

    异乡异客难得幸运地得到了关心,谭星借着低头吃面的动作掩去偷偷上翘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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