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用

    李时推门与鹿炳一同离开了包厢,安静的包厢内部只有谭星、卫初尧、王桥三人。

    李时作为京城连环女子谋杀案的嫌疑人之一,所说的话自然不能全信。但有张弥瑞的佐证,倒是可以信上个八成。

    “我已派人去思成坊的典当铺调查,应该很快就能知道李时是否说了假话。”卫初尧关上包厢门,都察院的人已经离开了庆德楼。

    “就看这陈廷用怎么说了。”谭星话音刚落,正对面的墙壁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鹿炳推开了隐藏的木门。

    “请,陈吏我们只需要简单询问一些关于九月初二那日你的去向。”鹿炳说着,拉开张弥瑞与李时坐过的那把椅子,示意陈廷用坐上。

    陈廷用虽然身材高大不逊色于武夫出身的李时,但神情带着小心,肩膀低垂,反而让人以为是个文弱书生。

    “我之前已经与张县丞聊过几句,所以知道你们大致想要问什么了。”陈廷用双手放在膝上,坐姿笔挺,“我那日,其实也去过思成坊。”

    “请接着说。”王桥示意道。

    陈廷用也去过思成坊?谭星有些意外,她时间紧迫,又只在连环杀人犯的手下逃了一次,见到李时与张弥瑞后就没移开视线与步子,倒是没注意过陈廷用。

    “嗯,想来以都察院和刑部的能力应该已经知道了吧。”陈廷用语气小心。

    不,其实没有。连张弥瑞与李时都是靠谭星,卫初尧心想。

    然而实际上卫初尧却是镇定地点了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陈廷用动了动身体,拖近椅子到桌子的距离后才接着道:“九月初二那日,我恰逢休息,闲来无事便打算去思成坊看看。我在吏房时一直听说思成坊的坊市很是热闹,但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所以那天就决定一个人去看看也好。”

    “护平县县衙所在与朝阳大街的思成坊所隔约二十多里的路,陈吏是几时到达,怎么过去的?”王桥提出疑问。

    不怪王桥质问,张弥瑞与李时好歹打着公事的名头,骑着护平县的马匹去的思成坊,但陈廷用只是个小小的吏房胥吏是没有这个能力的,更何况是私人事务。

    “我是搭了一个进内城小贩的牛车,而后又走了一段去了思成坊。至于这个小贩,我们之间素未相识只是他热心带我一程。”

    王桥摩挲着下颌:“也就是说连你也不一定找得到这个搭车的小贩?”

    陈廷用动了动身体解释道:“并非此意,兴许在相同的时间地点,蹲上几天就能找到人影了。”

    王桥点点头,算是暂且承认了陈廷用的说辞。

    “逛思成坊的坊市?能请你再讲讲当天的详细路线吗?”谭星见王桥问完接着道。

    陈廷用道:“我从思成坊的西向东走,一路经过一卖面片汤的小摊,一家叫珠玉堂的玉器店,一家首饰铺,还有可能是钱小姐出事的那家酒楼。后来一路走到东后又折返回来随意买了几个包子,买了点酒楼的招牌菜吃完就离开了思成坊。”

    听起来就是很普通的一路逛吃,然后吃完回去的普通行程。

    王桥将陈廷用提到的每处地点都一一写下,问陈廷用:“你那日是什么样的穿着?”

    陈廷用低头看向自己现在这身:“便是跟今日一样。”

    王桥写上着白色长袍,身材高大肩膀低垂向内的男性,随后蘸了蘸墨,在新一张纸上几笔勾勒出陈廷用的小像。

    谭星坐在王桥身侧,顿时惊叹:“王桥大哥你居然还会画像?”

    王桥不好意思地刮了刮鼻梁:“跟着大人时间久了,便学了大人几分本领。和大人相比我还差得很远。”

    谭星讶异:“怎么会呢,没想到夏大人能文能武,还会几笔画像。”

    卫初尧也笑着凑过来道:“这你就少见多怪了,改天我让子维他给你画来看看。”

    陈廷用的行踪很普通,乍听上去也和钱小姐案无关。谭星他们的本意也是调查李时、张弥瑞二人为何出现在钱小姐出事的酒楼。

    但一是为了调查严谨,二是陈廷用还有笔迹的嫌疑,卫初尧也派了都察院的人立即去调查。

    “好了今日该问的也问完了。”谭星拍了拍手,姿态放松地看向陈廷用,无意问道:“对了,陈吏可知道之前护平县人员名册被毁一事?”

    陈廷用还是那副拘谨的坐姿,见谭星瞧来只敛了敛眼神,低头看桌道:“自是知道的,柳知县当时急着让我们抄写完毕,凡是会写字的都得上,当时也顾不得什么职位了。”

    谭星好奇地问:“这护平县的人员名册真的是值守官吏醉酒不慎打湿的吗?我倒觉得这只打湿了近几年的人员名册倒是很凑巧。”

    “姑娘这么说可能真的就是凑巧吧。”陈廷用被谭星的问话问住,停了几秒接话道。

    “没有与陈吏找麻烦的意思,只是这护平县衙内我也不了解,陈吏要是知道什么说与我们听听也无妨,反正这名册打湿也已经无碍了,旧有的都被刑部抱走,新的也已抄写完毕。”

    谭星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一副苦恼的样子:“只是刑部抱来旧的人员名册,却被酒糊了大半字迹,根本没用。这几日还要与柳知县借新的用。”

    鹿炳听到这里立时想要出声,王桥见状扯着他装作透气的样子去开窗户。卫初尧则是不动声色地揉了揉太阳穴,想到自己当初聚精会神一字字猜测的样子就头疼。

    谭星这戏演的,全场只有陈廷用被蒙在鼓里。

    陈廷用摇头,说的话却松了点:“也许值守官吏是故意用酒打湿的,但事情已经被柳知县处理完毕,再猜测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就在这时包厢外有人敲了敲门,发出咚咚的声响。

    王桥走去打开门一瞧,竟是先前去思成坊调查的都察院的人回来了。

    此人负责调查张弥瑞与李时在典当铺的事情,王桥看向房内众人。

    卫初尧率先开口道:“既然该问的也问完了,陈吏便先回去与柳知县他们等一等吧,我们随后就来。”

    陈廷用讷讷不言,安静地跟在鹿炳后头离开此地。

    等此处再无外人了,都察院的人这才进门开口道:“回禀卫大人,典当铺的老板与伙计都证实李时捕头确实在金器丢失的前一天让他们看管好,之后会来。然而他与张县丞第二日来后,却没有见到任何金器,因为金器失窃了。”

    “大人这是大兴县对典当铺老板和伙计的审问,金器失窃一案至今还挂在大兴县的捕班、快班中,不过鉴于事情闹大了,估计之后会转去刑部。”

    来人递上一份密密麻麻的审问记录,呈给卫初尧看。

    卫初尧伸手接过,看完后道:“看来李时与张弥瑞没有说谎。难不成之前你说的,两人在钱小姐案发现场的附近,是个巧合?”

    谭星陷入沉思:“若是单从行踪上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现在扯出了李氏画舫案丢失的金器出现在了钱小姐包厢案附近的典当铺里,百察不觉得很巧合吗?

    “特别是在李时发现它可能是丢失金器后的第二日就失窃了,同一天钱小姐遇害。”

    卫初尧的右手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至少凶手之一知道了李时发现金器被卖,于是在第二日杀钱小姐后顺便窃走了金器?”

    “是的,而且不是顺便窃走金器,事情应该是反过来的,凶手是顺便杀了钱小姐。”谭星看向王桥:“王桥大哥你还记得我在钱小姐包厢案时的分析吗?”

    王桥见自己突然被点名,挠头:“都还记得,我们都将这些记成了案件卷宗。之后也好复查。”

    谭星点头,她向一脸懵的卫初尧解释道:“当时钱小姐包厢案中,由于洛都下雨我发现屋内地板有带着泥土的脚印,这些脚印向外,说明凶手从窗户逃出。同时我在钱小姐的包厢窗户外发现了反复蹬踏的痕迹,这些痕迹不是一次形成,而是多次。”

    “凶手不是第一次来钱小姐遇害的包厢?”卫初尧道。

    “正是如此,但这还不足以证明金器失窃与钱小姐案距离相近不是巧合。”谭星神采奕奕。

    谭星接着道:“在李氏画舫密室案,我和子维发现凶手可能至少提前准备了一个月的时间去接近李氏,而后才有李氏一人深夜在画舫被害的场景。”

    “凶手杀人前都与她们见过面了?”卫初尧看向谭星,“所以你认为和李氏画舫密室案相同,不是死者凑巧在那,而是她们与凶手约好了地点?谭星,你竟能发现这么多蛛丝马迹,而后连成线索!”

    谭星点头:“我怀疑凶手在此之前已经多次与钱小姐在酒楼包厢碰面,金器会在附近的典当铺也是因为方便。

    “凶手真正的顺序是与钱小姐长期约在酒楼,将画舫盗窃的金器顺手在酒楼附近典当,发现李时找到金器,移走金器的同时因为杀人时间到了杀下一个人,顺手杀了钱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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