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瓮中人(2)

    “娘!”清瘦的身影一见瘫倒在桌上的霞婶便冲了过去,待到人缓缓睁开眼睛却又猛地退开。

    霞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又揉,这才惊喜地扑了过去,可,她扑了一个空。

    “丹丹?”

    “娘不想见我,娘希望我待在地狱,娘,你好狠的心……”

    “地狱?丹丹,地狱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回家,回家!”

    霞婶仍扑了一个空,阿丹的魂灵仍是闪身躲开。

    “你这个狠心的丫头,你不要娘了?你怎么跑到这破地方来了?”

    “娘,我回不了家了,我回不去了……”

    “说什么傻话?谁还敢拦不成?走,娘带你回家!”

    “娘,我死了,我作了鬼,我不能再陪娘了。可我也去不了娘希望我待着的地狱,我被困在这里了……”

    “死了?鬼?丫头,不许你乱说!”

    阿丹散成一缕烟,又再慢慢凝出人形来:“娘,你信了吗?”

    霞婶转头拉住陆云华:“姑娘,这真是我阿丹,我阿丹真没了?”

    陆云华虽有不忍,但仍坚定地点头。

    呼天抢地之后,霞婶又昏倒了。陆云华手下微微一动作,她便又悠悠转醒。

    霞婶一睁开眼睛,便立马冲着阿丹说:“丹丹,不管是人还是鬼,你都是娘的好女儿。娘要带你回家!”

    阿丹流着泪摇头:“娘,那人杀了我,用了阵法将我困在此处,我回不了家了。”

    “谁?谁敢杀我女儿?我要杀了他!”霞婶气得暴跳。

    阿丹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流泪。

    陆云华知她说不出口,便起身将她牵到桌边坐下。手搭上她的手腕,将她的记忆画卷打开来。

    星月之光相互辉映,宁静的村落里,一着红嫁衣的女子正快步走着。

    忽地,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身,用力将她往暗处带。

    “唔……救……唔……”

    “阿丹,别喊,是我。”

    女子听话地停下挣扎,任来人将自己拖入暗处。

    “阿山哥?你怎么会来?”捂嘴的手才松开,女子便着急地问来人。

    来人审视地看着她,眼底冷得吓人:“再不来,你不就嫁给别人了吗?”

    女子神色痛苦,但眼神却坚定:“对不起,阿山哥,丹丹不能嫁你,我们就到这里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

    来人一听这话,眼底又冷了几分,他狞笑道:“可惜你说了不算。”

    女子见状后退几步,准备跑路。那人早知道一般,将一团布塞到她嘴里,一转手将她扛上肩,很快消失地夜色中。

    画面一转,熟悉的村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破败的茅草屋。

    屋内桌旁,那男子玩味地瞧着床边蜷成一团的女子,瞧够了才开口:“娘子,这嫁衣穿得好,省了我许多事。”

    女子抬起满脸泪痕的脸,恨恨地说:“我不是你娘子!我生是许家人,死是许家鬼!”

    男子闻言哈哈大笑,笑声里满是不屑,笑够了,刺耳的话便来了:“你去问问你的许哥哥,就你这副样子,他还要你不要?”

    “你!”

    “快起来!回山寨了!”

    “绝不!你这山贼!想都不要想!”

    “看不起山贼?可惜了,你这辈子就是当女山贼的命,还得给男山贼生娃。”

    “我死也不会跟你在一块!”

    “那你就去死!”男子一听这话,立马飞身过去死死掐住女子的脖子,眼底没了理智,满脸皆是癫狂!

    很快,女子拼命在地上蹬的脚不动了,抓住男子紧扣在自己脖子的手也松开了。

    画面突地一颤,散成缕缕轻烟,消失了。

    陆云华收回搭在阿丹腕上的手,她实在不忍让一个母亲目睹女儿被分尸的惨状,也不忍让阿丹姑娘亲眼看着自己怎样被塞进瓮中,

    “怎么没了?后面发生什么事了?我阿丹到底怎样了?”霞婶癫了一般用力摇晃陆云华的肩头。

    陆云华轻抚霞婶的背,终于让她的情绪平定了下来。

    “阿丹姑娘就在这里,想知道什么,问她便好了,看与不看,已经没有分别。”陆云华扶住霞婶的肩,将她转向不停在流泪的阿丹。

    霞婶一把将阿丹抱到怀里:“儿啊……我苦命的女儿啊……”

    母女两个抱在一处,哭喊声不绝于耳,冲出茅草屋,在林里久久回荡。

    好一番痛哭后,母女两个终于止住眼泪。

    陆云华递了两方手帕,倒了两碗水,这才开口:“阿丹姑娘是如何识得那山贼的呢?”

    阿丹姑娘正想说话,霞婶抢了先:“快说,你怎么跟那个挨千刀的山贼扯上的?我怎么看他有些眼熟?他是,他不是,他……”

    “没错,娘,你也认得他的。他就是阿菁失踪多年的哥哥。”阿丹姑娘接过娘亲的话,只是不敢看娘亲的眼睛。

    “果然是他,难怪我看着觉得不对劲!”霞婶激动地猛拍大腿,“你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他怎么谁都不绑,偏偏绑了你去?”

    陆云华听这话问得不像话,便插了一嘴:“既是失踪多年,姑娘怎么还识得他呢?”

    阿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年前去庙会的时候撞着了,相认之后,他问我小时候说的话还算不算数。我跟他说了,我定亲了,很快就要嫁人,小时候大家都不懂事,孩子间的玩笑话不能当真。”

    “你!”霞婶憋了一口气,气得心肝疼,“难怪你一向爱到他家去玩,原来竟是……”

    “娘!不是那么一回事,是小时候大家玩过家家,女儿从来没有做过不好的事。”阿丹着急辩解。

    “庙会之后呢?你们可有再见面?”陆云华的声音又响起。

    阿丹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才开口:“还见过一次,那次是在村里。我去找阿菁玩,他在半路拦我,说他在山上安了家,吃穿不愁,能让我过上好日子,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

    “你答应了?!”霞婶高声嚷。

    “娘,我没答应他!我告诉他了,我跟许大哥马上就要成亲了。”阿丹急忙解释。

    陆云华看着阿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那之后,你们就再没见面了是吗?”

    “对,直到我要穿嫁衣给阿菁看那晚……”阿丹说着,泪水又止不住掉落。

    “这个杀千刀的!我要去杀了他!”霞婶眼睛通红,起身就往门外冲。

    阿丹赶紧拉住她,紧紧地搂抱住自己的娘亲。

    “大娘,阿丹姑娘已经找到,我们该走了。”陆云华从虚空中取出灯笼。

    霞婶终于想起自己的来处,她紧张地抓住女儿的手:“就这么走了?我女儿说她走不了,我们就放她自己在这里?也放过那个杀千万的山贼?”

    陆云华摇头:“此时,你俩皆是魂灵,一个生魂,一个死鬼,谁也耐不了那人的何。”

    “不是还有你吗?”霞婶将女儿紧抱入怀。

    “人间事人间毕,那人自有人间的律法去处置。至于你们,先回茶摊吧。”陆云华扬了扬手,黑暗袭来。

    霞婶和阿丹坐在桌旁,执手相看泪眼,小声地说着话。

    陆云华从虚空中抓了一把东西,往水壶里一扔,很快,茶便煮成了。

    “大娘,你的解忧茶。”陆云华轻轻将茶碗放回桌面。

    “姑娘,喝了这茶,我是不是就会把我阿丹给忘了?”霞婶将茶碗往外推了一把,这茶她不想喝,女儿她不想忘。

    陆云华坐了下来:“当然不会,这茶只是解大娘心头的执念,不再为寻阿丹姑娘而失魂落魄,可以继续将日子过下去。”

    “这是那山贼的罪证和藏身之处,大娘回到身体里后,将它交给官府,便能擒住他,给阿丹姑娘一个公道。”陆云华从虚空里取出一封信放到霞婶跟前。

    霞婶抓住女儿的手更用力了:“那我阿丹怎么办?她走不了哩。”

    “阿丹姑娘这不已经离开那茅草屋了么?”陆云华微微笑着。

    “是啊,我阿丹走出那人的阵法了!” 霞婶又一拍大腿,“女儿,你跟娘回家!”

    陆云华轻轻摇头,开口打破霞婶的美梦:“人鬼殊途,大娘还是赶紧回家去吧。那陶瓮实在憋闷,早点带人将阿丹姑娘挖出来,才好让阿丹姑娘入土为安啊。”

    “陶瓮?什么东西?”霞婶嘟囔着将茶水一饮而尽,很快泪水便模糊了她的双眼。

    一顿好哭过后,霞婶终于放开紧抓女儿的双手,承诺要为她抓住凶手,承诺要给她打最好看的寿材,承诺不为难许家的人,承诺放过阿菁……

    陆云华取来灯笼,将霞婶送回她的村庄。

    “阿丹姑娘,走吧。”陆云华转身对着阿丹微微地笑着。

    阿丹迷茫地看向陆云华。

    “黄泉路不好走,鬼门关也不好过,姑娘如今身弱,我送姑娘到奈何桥头吧。”陆云华执起阿丹的手,缓缓走入黑暗。

    “谢谢你。”

    “不必客气。”

    “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嗯,行。”

    “姐姐,我跟你说,其实我特别怕娘会为难阿菁。阿菁很惨的,她是村里的童养媳,但她男人早早就死了,她这辈子都穿不上嫁衣了,我才会……”

    黑暗中,阿丹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到了奈何桥头才不舍地与陆云华告别,凄凄然地融进等汤的队伍。

    陆云华与孟婆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但彼此的意思都已明了。

    扬扬手,陆云华消失在奈何桥头。她身形一荡,出现在茅草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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