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柔轻轻的抬眸，一片阴阳笼罩在她蜷缩的影子上，慢慢的靠近，她全身颤抖，思索着该如何应对。
“起来吧，你走哪一条路都是危险，但宦官永远是奴才。”
这个结果和雪柔想想的一样，她感觉全身是放松的，即便将来有一天死了，家人也不会蒙羞。
雪柔将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依云边哭双臂支撑在地面不住的发抖。
雪柔站起身来，调整放好情绪，欠身，“殿下，我和依云入宫以来备受欺凌，我们知道名如草芥，但我们不会让家人蒙羞，也不想做阉奴的奴才，我们愿意跟在殿下和白姑娘身边伺候，德公公那边奴才知道如何应对，殿下放心。”
依云见雪柔如此说，不知道如何说，拼命的往地上磕头。
白小香看到依云泛红的额头，将她拉起，拍拍衣裙上的灰尘。
“我不用你们伺候，你们伺候好殿下就可以。”
乔潇云犀利的目光扫过二人，不再讯问，接着问道，“刚才有人送东西来了吧？”
雪柔看向白小香。
白小香轻声说道，“我觉得您让送的肯定是重要的东西，我让放到内室博古架上了。”
乔潇云蹙眉，“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雪柔和依云见白小香示意，默默的退下了。
乔潇云抓住白小香的手臂，进了内室，站在博古架前。
白小香怔怔的看着博古架上的白瓷瓶，她想起暗室内薛皇后的那些香瓶，双眸慢慢变红。
“你知道这是什么，就敢放到这里，与我的书籍摆放一处。”
白小香怔住，转头看着他，“这不是锦妃娘娘给您的东西。”
乔潇云用手捏住她的下颚，将脸贴近，唇瓣的呼吸散到了白小香的脸上，“那是大德的脏东四。”
大德的。
白小香脑子里又重复了乔潇云的话，脸色绯红，垂眸不语。
“你红什么，你不懂吗？”
我懂什么，你的和他的能一样吗？白小香心里想但不能说出来，这世间一个太子一个宦官，一个神一个鬼，两个世界的男人，怎么能一样。
“在想什么？不要对我发冷。”
乔潇云打断了白小香的思绪，将她身上的斗篷一把扯掉，系带断电，合衣扔到榻上，几个动作白小香就只剩下单薄的中衣，隐隐的露出红色的抱腹，两个小山峦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乔潇云冷锐的眼神看着白小香，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人是鬼，一会温柔一会冷酷，没人能够抓的住他的心，他哪一刻在想什么，也猜不出什么时候又触动他那跳动的神经，会让他动怒。
白小香仰面朝上，“殿下，我累了。”
“你累，我难不累吗？”
白小香轻轻捋了捋耳边碎发，“我想去沐浴。”
雪柔，“沐浴。”
扇门雪柔硬了声，“是。”
木桶里的烟雾缭绕，白小香看了眼身后的乔潇云，又从屏风的缝隙中看到垂头等待的雪柔。
“宫中都是这样吗？我不太舒服。”
乔潇冷声笑道，“用不用我让司礼监拍内侍老服侍你沐浴，还是我来。 ”
白小香听木合说过，嫔妃身边的小太监是会帮助嫔妃洗澡的，可我也不是嫔妃啊！
但与其让太监帮，还不如他。
一双冰冷的手沾着水，划过她的肩头，水下的春光乍泄让白小香不禁将双腿合拢。
乔潇云蹙眉，“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白小香看到水气让他额头混着汗水，一滴滴的滴落水中，手轻轻的拂过他的额头。
乔潇云抬眸，看到白小香怔怔的看着她。
“你在看什么？”
白小香淡淡的笑了，“你今天是吓唬雪柔对吗？不想真的责罚她？”
“你怎么知道。”
他连只小白狐都不伤，又怎么会责罚两个赤手空拳羸弱的宫女。
“你是最好的人。”
“我是最好的人，你怎么知道？”
乔潇云边回答边脱去衣衫，揭开中衣，放到浴桶边的木凳上，白小香侧脸别开，手紧紧的握住桶边，脚趾来回的卷着。
水慢慢的从桶中涌出去，白小香感觉到一个冰凉的身体正向自己靠近，水也变凉了许多。
她怯怯的说，“水凉了。”
“雪柔。”
屏风外，“殿下。”
“换水。”
血肉发应声，“是。”
白小香哑然，让雪柔进来换水？
“不适应吗？”一直大手揽过腰间，握住那纤细的腰身。
她一抖，那手握的更紧。
“不适应吗？你不是说我是好人，这里有太多的要你适应，你既然愿意跟我进宫，就不要想逃。”
白小香按住滑落眉心的一滴水，柔声说道，“我没想过要逃，我说过会陪在你身边。”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片温热的唇贴在自己的唇上，白小香没有躲，自己去探索着那属于她的空间，那空间里的东西与她的缠绕在一起。
扇门开了。
雪柔将温水倒入桶中。
雾气缭绕，雪柔伺候过嫔妃，对这些早已习惯，她慢慢的退了出去。
白小香耳朵通红，她听到了身边的声音，但那大手依旧抱着她，温热的唇还在她的空间里探索。
她知道他离不开他了，他也不会放他走。
白雾中一双黄色的眼睛正在从顶棚的缝隙看着她们，“嗖”的一下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晨。
雪柔正从廊下走过，满身土渣。
白小香好奇的问道，“雪柔，你去哪里了，怎么浑身这么脏？”
雪柔淡了掸了掸土，欠身道，“白姑娘，我去御药房看看有没有治疗咳疾的药，不小心摔了一跤。”
白小香蹙眉，也没在多问。
乔潇云身穿一件雪白色春袍从屋内走出，走过白小身边低声道，“跟我去云香阁。”
雪柔欠身，“殿下。”
乔潇云“嗯”了一声，瞥了眼雪柔。
白小香跟在乔潇云身后，超着云香阁走去。
云香阁。
兰歌依旧站在窗前，她已经熟悉了站在那里，只有那里她能感受到外面的空气，感受到一点点自由。
灵儿听到门外的婢女声音，“殿下。”
快步走过去，乔潇云见到灵儿脸上的疤痕，轻声道，“委屈你了。”
灵儿顿时泪水从眼眶中涌出。
“女婢为郡主可以死的人，这点疤没事儿，女婢带您去看郡主,郡主知道殿下回来了，一直在等。
兰歌听到扇门开启的声音，侧身道“哥哥回来了？”
乔潇云轻轻走到兰歌身边，“我在。”
兰歌伸手向前，乔潇云将兰歌拥入怀中，像小时候那样。
白小香和灵儿站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哭泣声，灵儿将扇门轻轻关上。
“对不起。”
白小香一怔。
灵儿看了看身边的人，靠近白小香又轻声说道：“对不起，那次我不知道你谁，是我太笨了。”
白小香看到看到灵儿脸上拿到凸起的疤痕，她知道这个瘢痕会让一个女孩子这一生毁掉，一辈子待在这个阴暗的皇宫，郡主如果有事，这疤痕的脸庞也再也不会被哪位嫔妃接受了。
灵儿看到白小香盯住她的脸，“害怕吗？”
“不怕，你是善良的，看人要看心，不仅仅是皮囊，皮囊会老去心不会。”
灵儿淡淡一笑，“郡主曾让我带面纱遮罩，我没答应，我就是让她们害怕，让她们知道我什么也不怕，让她们记得她们对我们所做的所有的事情。”
灵儿说罢，眸光变的暗淡，煞白的脸变的毫无血色，叹了口气，“白姑娘，殿下回来有办法帮郡主吗？”
“嗯，一定能。”
“砰”的一声。
屋内传出玉盏破碎的声音。
灵儿苦笑一了一下，“郡主自从上次得了病，就一直情绪不稳，整日忧心忡忡。
白小香蹙眉，“郡主的眼睛听说被毒草熏瞎了，我可以看看吗？”
灵儿眸中一亮，“御医都治不了，你懂医？”
白小香点了点头。
香炉旁。
玉盏的碎片碎了满地。
郡主发丝凌乱的粘在脸上，柔软乌黑的长发瞒过柔然的腰间。
一个疯癫抑郁的美人依靠在窗口边。
乔潇云将手搭在兰歌肩上，“兰歌，就我们两个人了，我们要忍住。”
兰歌紧紧的攥紧双手，蹙眉道，“哥哥，我的眼睛看不见，但我还能够听得见，我的心也能够识别人的好坏，但我好想母后。”
乔潇云拉起兰歌的手，“我们安心参加寿宴，看看郭负会捣什么鬼，好吗？”
兰歌侧身朝着门扇处大声道，“ 有你那个婢女陪你，你还要我这个妹妹吗？你有想过我吗？”
扇门外的人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都怯怯的互相看看，因为她们已经习惯了郡主这样的情绪。
灵儿走到门口，轻声道，“郡主，香儿姑娘想见你，可以让她进来吗？”
乔潇云清冷的眸光瞥向扇门。
扇门打开，白小香顺手将门掩上，门在灵儿面前关上，灵儿轻蔑的笑了一下。
白小香抬眸望到郡主那一瞬间，身体一颤。
兰歌慢慢的转身，用手向前伸去，试探着扇门的方向，白小香将手轻轻的放到她的手里，冰冷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白小香欠身弯腰，“郡主。”
“白姑娘不必这样，那次我手重了，实在抱歉。”
乔潇云这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那次她受委屈了却不跟他说，自己也没有察觉出来。
他在身后轻轻的说了句，“对不起啊！”
白小香没有回头，静静的摇了摇头。
白小香靠近兰歌，仔细的望着那空洞的双眸，靠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郡主，你的眼睛可以好的。”
兰歌淡淡的笑了一下，她早已对这世间的色彩绝望了，也不想看了，但还是礼貌的致谢。“谢谢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