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破奇案讼堂上家国事，捋妙词笔墨间性命关。（四）

    皇上曾经下过朱批，望民间遗产的争讼化解为和谈，所以命三亲王涂山碧撰写过一首诗，名为《姐妹偈》。这京城内的县衙，奉朱批、谕旨为至上的宝典，无有不尊、无有不从，官儿们更是添了各种花样来赞颂这首诗。

    这京城的仙露县衙门，在这厅口升堂后，第一件事，便是要诸位继承人们一起听师婆朗诵《姐妹偈》。

    胖乎乎的师婆清了清嗓子：

    “一枝连叶同凋萎，

    言语伤情终愧悔，

    老去相见谁作陪，

    年华几时为姐妹；

    姐妹同宗连枝蕊，

    莫因毫末竞摔杯，

    眼前生女又姐妹，

    留与女孙学知微。”

    一众人等，听得发困烦躁。

    师婆：“此诗乃是当今三亲王戤王所作。意在宣扬圣上对宗亲诉讼原地化解为和谈的主张。尔等今日，能否和谈，表个态度。”

    众人：“不能。”

    师婆尴尬，“等开厅吧！”

    九儿听完，心里默默苦笑，这三亲王还真是爱捧着皇长姐，姐姐一句朱批，她就作了一首诗来逢迎应和。这官还真是该她做。

    绿袖原家姓庄，有一个姐姐庄鸿彩，一个弟弟庄合儿，一个妹妹庄鸿净。绿袖的原名叫庄纷儿。其实这名字也不叫名，只是小子随意叫唤着而已。今天叫分，明天叫合。

    庄母之夫婿已经亡故，唯留这几个孩子。

    偏偏这几个孩子和庄母一样的没有良心，都主张那绿袖是已经卖出去的人，即便没有合约契约，也是被母亲卖给了范夕堂，从哪里论都是外人。

    宁国的男儿和南丘国的女儿一样，没有继承权。

    未嫁男儿有嫁妆费用，按照未婚娶的女儿该分配的彩礼一半计算。

    只有家中没有女儿时，未嫁男儿才会继承所有的财产。

    而今，只有长女庄鸿彩是已经婚娶，绿袖及其弟妹尚且未婚。

    今日几个案子并审，宋玉是前所未有的压力大，九儿跟在一旁，手里捏了一叠不同的状纸，更备了新的白纸和笔墨，预备着万一出现什么新情况，好就地写新词。

    廖县令：“庄家人，你们可记得何时庄纷儿也就是堂下的绿袖，被庄母送到风满楼的？”

    庄鸿净：“一年前。”

    庄鸿彩：“是一年半前，家母因欠赌债，将长子庄纷抵债送入风满楼。”

    廖县令：“到底是多久！”

    绿袖：“回禀大人，民子余一年零八个月前，被母亲送入风满楼务工。”

    廖县令：“你们说呢？”

    庄家几个人互相看看，“差不多差不多。但他是被卖进去的。”

    廖县令指派着师婆记下，后又问：“是在哪里欠的赌债？欠了多少钱？”

    庄鸿彩：“这个···民女也不知。总之当时已经没有银子还了，若是不拿他抵债，那···那就得卖祖宅卖田了。”

    廖县令问了问风满楼的老板叶仗，“你是风满楼的老板，何故会替赌场收抵账的公子？”

    叶仗：“回大人，草民与铜马坊的于家赌场老板是同乡，彼此是好友，他收不来银子时，若能收来公子，便放在我这，等公子赚了银子，我再给他。”

    廖县令：“可有契约？”

    叶仗：“他是抵账来的，不是卖进来的，自然没有！”

    廖县令：“于家赌场老板可在？”

    于蘼敖：“民女在！”

    廖县令：“庄母欠了你多少银子？”

    于蘼敖：“两年前，所欠民女赌场五十两。她说没银子来还。家里就这个哥儿还算可人，我便收了在朋友的酒楼里面，唱个曲儿陪个酒还能有点用处。”

    廖县令：“所欠赌债可有押字？”

    于蘼敖：“原本是有的···但···她把哥儿交过去之后，我就把白纸黑字给当面烧了···也算是钱货两清。”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谈论什么的都有。

    这说是烧了，可原本有还是没有，谁又能知道呢？

    宋玉料到，该是县令审问己方的时候了，她看了一眼绿袖，又看了一眼九儿，便上前拜了一拜道：“我为当事人绿袖，也就是庄家的庄纷有话要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