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三十九)

    栖山,主峰。

    聂远风在主殿中满面愁容地来回踱步,口中也一刻不停:“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宗主蒋成峰斜坐在主位上,不住揉捏着额,又是烦又是忧:“我说你能不能别转了,转的我头大!”

    “是我转的你头大吗?”聂远风停下步子,不满地回呛道:“师弟都失踪十多天了!你光头大有什么用?你在那坐着,还不准我走动走动吗?!”

    蒋成峰自来便说不过他,歇了音,闷闷不乐。

    两人如此,只因十几天前,九瀛留给聂远风的留神珠内金色光迹忽然极速消逝,到如今只留下萤火一般的微光了。

    这留神珠里寄存的是九瀛的神识,就像分体与主体的联络,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反应九瀛的安危。

    聂远风发觉异样之后,便找到宗主蒋成峰。

    栖山记录所有弟子信息的息身牌与弟子的玉牌能够互相感应,不仅能知道弟子的位置,还能记录最后的影像。但因此法损耗颇大,栖山轻易并不使用。

    可奈何两人联手暗中调查九瀛踪迹几日却始终无果,只得用了这个法子。却发现在进入妖族地界以后,就探查不出九瀛的具体位置了。而息身牌所显示的最后影像,分明是一个妖族女人扛着九瀛进了妖界的背影...

    在此之前,因为时效的缘故,只能发现九瀛离开平孟后在一山间停留了数日。

    聂远风又开始不安地走动起来:“这家伙还跟我说要去闭关!什么关得去平孟闭?莫不是修炼时走岔了?然后被妖界之人给掳走了?”

    声量不小,连带着那毫不规律的走步声。他倒是有所发泄,却惹得上座宗主忧上添忧,烦上添烦。

    蒋成峰叹气,不住揉捏着眉心。

    聂远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越发躁动起来。

    仙门尊者失踪,轻则动摇栖山根基,重则仙门不安。

    妖族,妖族!

    哪个妖这么不长眼?

    等等!妖族!

    聂远风唰地拿出紫色半月缘,利用留神珠残余的神识进入缘网,发送信息道:【海念海念你在吗?】

    【你知道最近有仙门之人被掳进妖界之地吗?】

    -

    鱼寒生换了一身装束,一路飞过通天石柱和进界桥,到了魔殿底下。

    她抬头,高耸入云的魔殿外果然看见一道巨人身影俯冲而下。

    “圣女!”人随声至,余杀落在她面前,满面惊喜:“你回来了!”

    鱼寒生含笑点头。

    余杀一如初见那般朝她伸手,带这些热切道:“来,我带你上去。”

    “好。”

    鱼寒生走到余杀手上,被他放到肩头。随着巨人一跃,魔界的风从耳旁刮过,扬起了鱼寒生裙摆,最终也吹起了长生殿前魔君的发。

    她落回地面,颔首道:“魔君。”

    “我们的圣女,终于回家了。”

    距她离开魔界不过四五月的功夫,他却叫她回魔界。鱼寒生猜他应当有事要交代,便问:“魔君可是有什么吩咐?”

    容祭笑了笑,那披散着的黑色绸缎般的发垂到地面,又被玄色的衣摆承接。脚下的黑曜石地板将颀长身影倒映其间,只拿刀刻般的下颌清晰可辨。“听说我们的圣女拥有了自己的白级灵器。”

    鱼寒生不明白他究竟想说什么。

    谁知容祭却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手,竟是捧出了一枚通身火红色的涅槃石。

    “此物对灵器有不小的加成作用,奈何普通灵器消受不起,也只有你的白级灵器可堪相配了。”

    说不小还是谦虚了。若把刚出世的白级灵器与修士的元婴之境相对等的话,加上涅槃石,便相当于是迈入化神之境了。

    可鱼寒生却没有接,只是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涅槃石虽珍贵,对本君来说却算不上什么。”容祭道:“难道我魔界堂堂圣女,竟连区区涅槃石也不敢接么?”

    这话倒不假。

    便是鱼寒生在魔界的三年里大多岁时间都在闭关,却也对魔殿里堆成山却无人在意的宝物有所耳闻。

    思及此,鱼寒生伸手接过:“多谢魔君。”

    容祭视线在她额间印记停留片刻,只觉那朵曼珠沙华似乎比从前更显瑰丽之色。顿了顿,他开口道:“圣女陪本君走走吧。”

    怕自己不能跟着去,余杀顿时期待又委屈地看向他。

    看明白他意思的容祭略显无奈,补充道:“请余将军随行。”

    余杀当即喜笑颜开,看得鱼寒生心下也不禁好笑起来,又听容祭揶揄道:“我们的余将军虽然块头大,内心却仍如年少时那样。”

    鱼寒生看了眼余杀,见他挠着后脑勺笑着,一副呆傻的模样,更是印证了容祭这话。

    略走几步后,缓了缓,容祭道:“不知吾妹妺坦与圣女同行一路,对所遇见闻可还满意?”

    鱼寒生在识海中与妺坦沟通后,代她答复:“她说满意。”

    容祭开怀道:“那就好。”

    顿了顿,容祭接着道:“本君调查了秋音寺一事,眼下得到的线索指向了妖族的三公主。”

    “妖族三公主?”鱼寒生不解:“我与她似乎并无瓜葛。”

    容祭摇了摇头,道:“数千年来,妖魔两族皇室血脉凋零。不灭山之火又需海氏一族尸身所制油灯方可取走,所以取火一事便成禁忌。可偏偏,这位妖族三公主不久前就盗取过不灭山火。所以即便不是她所为,此事也一定与她有关。”

    鱼寒生沉默了。

    她在想自己要如何找到这个妖族三公主,并从她口中得到凶手的名字。

    容祭知她心中所想,劝道:“此事你不必着急,只管等本君先为你开路。”

    孰轻孰重,鱼寒生心里有数。

    为了给老师傅和秋音寺的弟子们报仇,任何事都可以靠后。所以哪怕知道自己一旦接受了容祭的帮助,日后定为人掣肘,鱼寒生也还是接受了:“如此,有劳魔君了。”

    正走着,腰间忽然一热。

    鱼寒生步子一顿,进入缘网,刚看清九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海念?方便说说话吗?】

    还不待她回复,语音申请先一步送到。

    莫非九瀛有什么急事?

    犹豫了会,鱼寒生回避开容祭和余杀,施法换了个软糯可爱的声音,接听道:“九?你找我什么事..呀?”

    另一边急吼吼道:“海念!我师弟...不是...是我...不是...”

    “你别着急呀九哥哥,”鱼寒生揉了揉眉心,轻咳了声:“慢慢说。”

    “就是!上次我在留言板留的那副画你记得吗?”

    “记得呀。”

    “就是他!他被妖族之人掳走了!”

    九之前说画上之人是他师弟,后来据她推测那是他找补故意为之。

    所以这么说的话,眼下是九瀛伪装了嗓音,在向自己求救?因为他被抓进了妖界?而自己的伪装身份海念正是妖族之人。

    可是堂堂九瀛仙尊,怎么会被妖族之人掳走?

    又听对面语速极快地接着道:“他因为练功时灵力走岔,才被掳走的!你能帮……”

    -

    “哎呀!该死的!留神珠里的神识彻底消散了!”聂远风看着空了的珠子,和被迫退出的缘网,只恨自己话还没有说完。

    宗主蒋成峰走了下来,问道:“如何?”

    “还没等她答应呢!”

    蒋成峰叹气,倒也能接受:“毕竟只是妖殿里的一名侍女,便是赐姓海,想来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话虽如此。”聂远风混像个无头苍蝇了,“要不直接上妖族拿人吧!这都证据确凿了!”

    “不可!”蒋成峰面色一厉,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魔两族皆是上万年的底蕴,若叫他们得知九瀛落入妖族之手,焉知不会趁机打压我仙门与人族?眼下三界修和,皆因昔年遗患残留至今,又上添三界池之威,下有妖魔两族繁衍艰难之困。若某日平衡点打破,大战一触即发,要如何收拾?切不可做那将借口双手递上之人,以免成千古罪人!”

    “我看你也太小心了些!”

    “总之,这事没得商量!但要如何救出师弟,还须从长计议。为今之计,只能先保证风声不被泄露。”

    聂远风无法,到底栖山万事还是以蒋成峰的命令为主。更别说他的顾虑的确合理了。

    不过...哎!不对!自己刚才因为着急好像忘记隐藏声音了?不会哪天不小心被认出来吧?

    不...应该不会...他与一个妖族小侍女相遇的概率,只怕比在沙子里淘到金子的概率还要低...

    -

    虽然九瀛并未把话说完,鱼寒生仍能猜到,对方是希望她能施以援手。

    鱼寒生捏紧手里的半月缘。

    她的任务尚未完成,怎能叫九瀛流落妖界?

    灵力走岔一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保险起见,自己还是得去一趟妖族。

    想到这,鱼寒生上前向容祭道:“魔君,师尊找我。未免引起他的怀疑,我得先回仙门。”

    容祭皱了皱眉:“这么突然?”到底任务为重,又见她确实满脸急色,只得接着道;“既然如此,本君就不留你了。”

    鱼寒生点头,看了眼余杀,见他不舍地望着自己,只能歉意地笑了笑。

    随后便匆匆飞身去往妖界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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