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攀高枝？
日出又日落，田间的瓜果熟了一批。还有几日就要开始搭台布景，准备直播事宜了，陈嘉韵选品测试，忙得晕头转向。
安雯拿早餐过来，一脸疲惫：“老板，早。”
陈嘉韵虽然也累，但依旧活力满满。
“安雯，今天是最后一轮选品了，忙完这阵子请你吃大餐。”
陈嘉韵看到苏酥过来了，随口问了句：“他呢？”
连日来都不见简维皓的身影，今天是最后一轮测试，她本以为他会出现。
苏酥回道：“简总忙分公司的事，实在抽不开身，派我过来帮你。”
陈嘉韵点点头，简单说了几个要点，苏酥就领会了，不亏是她教出来的人。
现场摆放三条长桌，分别摆着各色产品。
安恬楠拿着说明报告过来：“陈总、苏特助，后两天直播间就要搭台布景了，时间上还是有点赶的。我按照周总指示，做了简单分工。今天我们兵分三路，把这些产品都测一遍，敲定最终的产品名单，大家觉得如何？”
陈嘉韵算了下时间，也确实不能拖了。她表示没有异议，其他人也无意见。
开工前，她瞥了一眼分给她的那一路，数量繁多，品类又杂，反倒是其他两路种类单一，数量又均匀。
“那我们先过去了。”她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没有与安恬楠多说废话，带着安雯去测品。
背后听到安恬楠与苏酥的对话。
“苏特助之前选过品吗？”
“没有，不过...”
“那我来帮你吧。”
“...”
苏酥刚想开口说话，会被安恬楠勾住手臂去看货了，服务的那叫一个热情。
安雯在一旁看见这一幕，小声嘟囔着：“这安恬楠真会献殷情，光对着海晟集团的人拍马屁。”
陈嘉韵并不在意，道：“拍马屁也要拍对地方，她这么做都是无用功。”
“老板，你这话怎么说？”
“你看到苏酥身后那人没？”陈嘉韵低头看品，拿起一颗猕猴桃看了看，又尝了下旁边切好的果肉，“这猕猴桃头尖皮黄，个头适中，果肉酸甜，记一笔。”
安雯拿出本子和笔记下，又将猕猴桃摆好，拿出手机拍下照片留存。
做完这些，才抬头看了眼对方：“模样和穿着都很普通，脸看着生。”
“我之前在新闻上见记者报道过这人，是个选爆款的高手，他选的东西曾经蝉联年度销量榜第一。”
安雯惊叹，看向那人的眼神与之前不同，多了分敬意。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转眼看到安恬楠还在费心费力的给那俩人介绍，安雯嗤嗤一笑：“就凭人家这专业能力，还需要她帮忙吗？”
“干活吧。”
接下来的产品优点不多，缺点却是千奇百怪。不少产品都是过季的，市场竞争不强的，不然就是已经淘汰的木盆、扫帚，这类产品投放到市场上只能算作“古董”，顾客买回去当个情怀。
陈嘉韵连连叹气，真是矮个里拔高个。
安雯朝陈嘉韵招手：“老板，坐会再看吧。”
陈嘉韵走了几步又停下，脸色古怪地看着她：“你坐的那个...不会也是产品吧？”
“不会吧。”安雯起身看了看这灰土土的小椅子，又想起方才的那一批货，“现在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陈嘉韵走到椅子前，蹲下身看了看：“这椅凳上是什么图案？”
安雯找了下说明报告：“报告里没写，我看着像是个图腾，还用金漆描了个边，细看还有些精致，这一路看下来没想到最有质感的居然是把椅子。”
陈嘉韵试坐了一下：“虽然不够宽，但舒适度还行。”
起身时突然听到撕拉声，陈嘉韵扭头，肩膀处被划开一条缝，钻出了几片白鸭绒。她低头检查了一下，发现靠椅上有一根钉子冒出了头。
安雯忍不住吐槽：“这明显是个次品，还让我们选。”
陈嘉韵脸色有点阴沉：“留个照，我们走。”
***
陈嘉韵还没回到宾馆，安恬楠就来电话了。一开始直接挂断，但对方坚持不懈，她眉头一皱直接开了静音键。
回到住处，刚坐下喝口水，就接到周彤厉的电话，她捏杯子的手停顿半秒，接起。
“陈总，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这个点按照之前的行程表，陈嘉韵应该在现场选品。可周彤厉张嘴就说她休息，看来安恬楠跟她说了她中途离开的事。
“周总，这个点您不是应该在开会吗？”上午视频会议时，周彤厉说她今天有会议，来不了现场，要明天才来。
“我这刚开完，正在去往机场的路上，紧赶慢赶就想着早点和你们汇合。”
“周总这工作强度真是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没什么事的话我也不打扰你了。”
“等一下…”周彤厉停顿了一下，随即用一种试探的口吻问道：“后天直播的名单看的如何？”
“都定好了，安助没跟您说吗？”
“定好了吗？在群里没看到。”
她故意回道：“安助平日效率很高的，今天怎么回事？”
周彤厉也不拐弯抹角，直言：“小安跟我说了，你没选完就走了，也没跟她说一声。”
陈嘉韵笑了一下，语调拉长：“周总，我走——还需要跟她报备一声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算您和简总交情深，但该有的合作精神要有吧，您现在这样搪塞我的态度，我实在无法接受。。”
“我并没有搪塞你，也没有欺骗你。名单确实定好了，由您的得力干将安恬楠定下的。”
“小安？陈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还有事，先挂了。”
陈嘉韵并没有再继续点明安恬楠做的这些糟心事，她想以周彤厉的心性肯定会自己去调查。回到房间先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把衣服拿去洗衣房洗掉。
陈嘉韵的房间在东边，洗衣房在西边，她得穿过大厅才能到达。刚下楼就看到安恬楠带着一群小兵回来了，他们住在西边，并没有注意到她。
陈嘉韵抱着衣服跟在他们身后，到了洗衣房把篮子里的衣服放进洗衣桶里，隔壁传来安恬楠和别人的对话。
“安姐，这金石老板架子这么大，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年轻人吃不了苦呗。”
“就这种人，周总怎么会同意和她合作呢？”
“还不是攀上了高枝，某方面经验比较足呗。”
“你指的是...”
陈嘉韵敲响门板，靠在门边大声道：“没想到安助这么了解我呢，其实我治人的经验也比较丰富，要试试吗？”
安恬楠及其友人明显慌了神，屏声静气，不敢出声。陈嘉韵走到他们门口，笑道：“下次说悄悄话记得关门。”说完，还贴心的将他们的门掩上。
回到大厅时，正巧遇到小华。
“小华，你怎么有空来？”陈嘉韵看到小华穿着一件白衬衫和一条碎花长裙，脑后扎了一条马尾辫，温婉可人。
她将手里的塑料袋递过来：“陈小姐，这个给你。”
“这是？”
“自家种的果树结了果子，摘了一些拿给你尝尝。”
陈嘉韵看出她眼底有心事，提议道：“谢谢，要去我屋里坐坐吗？”
她有些羞赧：“这...太麻烦了吧。”
“来吧，正好尝尝我新买的茶叶。”
屋内，陈嘉韵拿出行李箱里的一套茶具，煮水洗杯，条件限制，简单洗了两遍茶，开始泡茶。
小华没这样子喝过茶，当陈嘉韵把茶杯放在她面前时，她就一直盯着看。
“你最近怎么样？”陈嘉韵先打开话匣子。
小华沉默了片刻，两只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茶杯，喝了一口。
“呃...还行。”
“你有心事。”
小华看了眼陈嘉韵，道：“我可以叫您嘉韵姐吗？”
陈嘉韵心底虽然诧异，但面色如常：“都行。”
“嘉韵姐，上次你在警局安慰我的那些话，我真的很感动。其实我从小到大没什么玩伴，心里有事也只会憋着，但自从遇见了你，我感觉自己就莫名地想靠近你，心里有烦心事也想找你聊聊，但是又怕你嫌我烦...”
越说声音越低，陈嘉韵立马接过话：“怎么会，我很乐意听你诉说你的烦恼，也很开心你把我当成朋友。”
“真的吗，嘉韵姐。”小华黑色的瞳孔突然一亮，仿佛黑夜中燃起了一盏孔明灯。
陈嘉韵点点头，并不催促她，而是替她又倒满了一杯茶。
“我今天下午没事，我们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慢慢聊。”
“嘉韵姐，我想了好多天，即使身边人再怎么劝我，我还是想打掉这个孩子...”
“...”
一整个下午，陈嘉韵都在静静聆听小华的烦恼和思虑，她发现小华虽然接受的教育程度不高，但思想成熟有见地，如果能去大城市发展，未来说不定会有一番成就。
暮色已至，两人准备道别。
“不好意思，嘉韵姐，跟你一聊就聊到这个点了。”
“小华，你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做主，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但同时你也要做好为此负责的准备。”
“我明白了，谢谢嘉韵姐。”
“还有，我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
“只要我能帮到的，我一定帮。”
“我知道你们之前因为一些原因对直播很抵触，但你们家种的茶品质真的很不错，我方才泡的茶就是你们家的。”
小华微微惊了一下：“啊？这么香甜可口的茶居然是我们家茶园里的？”
“是的，如果把你们家的茶叶包装一下，取个诗意一点的名字投放到市场上，会很有竞争力。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慎重考虑一下与我合作，通过电商平台将产品打出去。”
小华沉默了片刻，道：“其实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们一家早就对你非常认可了。关于合作的事情，我回去再跟家人商量一下，做做思想工作，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送小华到门口道别后，看到多日不见的简维皓出现。
“周彤厉打我电话了。”
“她说什么？”
简维皓垂头不语。
她心下了然，毫不在意地轻轻一笑：“那看来不是什么好话了，我猜会说我攀了你这根高枝，恃强凌弱，欺负人，没有合作精神...”
“我信你。”
“什么？”
“信你不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