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晴山被电到发黑的手指，米糕想舔一舔，但又怕弄疼她，只用脑袋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这下黄黄的小脑袋上也留下了一道鲜红的印迹。
几人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才纷纷爬起来，跟进这个门的时候相比，是难以想象的狼狈。
晴山的两只手臂红白交织，血一缕缕的流下来，汇集在焦黑的手指间。
脖子和脚踝被勒紫了一大圈，尤其脖子好像带了一串硕大的项链。
蒋筠锁骨处被划出一道横向伤口，好在并不深，小腿处还有一个触手贯穿的血洞，血还没止住，在脚边滴滴答答。
徐行原本就废了一条胳膊，扛着铁门挡了好大一会儿伤害，整个人都灰扑扑的，米糕趴在他脚边，四爪通红，毛发凌乱。
短短半小时，他们仨从新时代白领变成了战地出逃难民。
唯一的好处应该就是一个全国人民都知道的真理，做梦不会疼，最开始到疼痛过后，现在伤处没有任何感觉。
否则此刻应该已经哀嚎遍野了。
“只是杀了一个核而已，咱们这样真的能通关吗。”蒋筠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绝望发问。
徐行还在关心自己摇摇欲坠的手臂，“我这条胳膊不会就这么没了吧？它好像骨头都断了，啊？我还要打球呢我不能失去我的左手啊怎么办。”
“左手而已，你还能用右手打球。”蒋筠安慰他。
“啊！！”徐行发出土拨鼠尖叫。
晴山舒了一口气，“你别吓唬他了，蓬舟不是说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复原。”
她拍了拍徐行的肩膀，试图鼓励他，“就算治不好，你还能练成独臂球王，多帅。”
“啊！！！！”徐行的叫声更悲切了。
破破烂烂的三人转头研究倒在地上的混合体，彻底死掉后，这东西散发出一股巨大的糊味，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电饭煲烧了。
培训里没有说过核被杀死后，具体要怎样到达深层梦境，于是徐行提议把它掀开，“我觉得下面肯定藏着什么东西，八成有个密道。”
晴山和蒋筠表示同意，三人打算合力把这巨大一坨电子废料挪开。
谁知手上刚一使劲，混合体突然坍塌成了一堆沙砾，小山丘一样，从手掌指缝间漏出，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难怪芯片都是沙子做的。”蒋筠愣了愣，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沙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外面那片巨大的沙漠应该就是这样形成的。
无数试用期新人来到这里，一批又一批，在经年反复的练习里，堆出了一个沙漠。
米糕好奇的跳了上来，在沙堆上刨呀刨，屁股一蹲。
蒋筠条件反射一样大喊，“捂住口鼻！！！”
徐行虽然没懂，但还是第一时间双手捂住口鼻，两只眼睛左右看看，热切用目光询问怎么了。
晴山闻到了熟悉的臭味，也缓缓给自己捂上鼻子，“……它拉粑粑了。”
新鲜的猫屎攻击力不是一般的强。
米糕上完厕所，懂事的左右刨啊刨，把自己的粑粑盖好，但随着它的动作，被移动的沙堆一角露出了一样亮晶晶的东西。
晴山好奇的伸手，捡起那个发着光的黑色薄片。
“是武器吗？”熟悉的光芒让蒋筠猜测。
晴山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感觉不对，“应该不是，这好像是块芯片。”
芯片的一侧纯黑，另一侧刻画着两段奇怪的线条，中间向上，包裹着一个圆圈，有点像一只向上看的眼睛。
“先收着吧，发光的东西肯定有用。”徐行依然没敢放下手，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晴山点头，把芯片放进口袋里保存好。
“所以咱们现在该去哪儿？”
“电源一断，外面的手机人蹦跶不了多久了，出去看看吧。”晴山率先躬身穿过门洞。
蒋筠米糕和徐行跟在她身后，晴山用黑手把铁门推开，谁知门后不再是缠满电缆的信号塔，场景又变了。
经历了多次这样的情况，晴山已经习以为常，身后的两人也十分淡定。
小小的惊讶过后，跟着晴山一起走进这个崭新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的布置风格，会让人产生一种回家了的错觉。
几人推开的是房间大门，穿过门口的玄关，现在身处的位置是客厅，目之所及的则是沙发、茶几、电视这种人人家里客厅都会有的标配家具。
“我们是到梦境了吗？”蒋筠小声问，这里的感觉和前面的氛围很不一样。
没有那些光怪陆离的场景和怪物，这个房间显得无比日常。
徐行走在最后，他身后的铁门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正常的入户门，他伸手转了转把手，打不开了。
“应该是。”鼻尖仍残存着那种淡淡的铁锈味和糊味，但这个看似明媚的房间，却没有给人带来任何温馨的感觉。
晴山照常提醒，“要小心。”
没人敢轻举妄动，三人分散开来，在客厅里四处检查。
客厅很大，装修用的都是现在联邦里很常见的品牌定制家具。
因为天灾的随机性和普遍性，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在各式家具上多花钱。
家具品牌的生产线跟着变得越发精简，只保留了最具品牌风格的几种简单样式，主打一个实用，购买者一般就从三到五款里任选一款就可以，别的也没有。
蒋筠实在太累了，因为害怕沙发有问题，选择在地板上坐了下来，检查自己小腿上的贯穿伤。
血已经止住了，而且因为不疼，脚踝现在活动自如，没受任何影响。
“真神奇啊。”她戳了戳伤口附近的肉，能清晰的感觉到碰触感，就好像伤口那部分痛感被封印了一样。
“这里看着还挺正常的。”徐行把客厅的犄角旮旯里都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奇特的东西。
晴山把入户门旁边的衣架简单拆解了一下，拆出两根还算结实的木棍。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没那么紧迫的空间，她第一反应就是找武器防身。
晴山把木棍分给徐行一根，“你指的正常是？”
徐行摊手，“起码这里没有异化物。”
这倒是，这里不但没有异化物，连人也没有，整个房间空无一物，空旷的可以。
但是要说这里完全正常，显然也不太合适，房间的家具虽然摆放正常，造型常规，但是许多成排的黑色圆圈，却时不时出现在客厅的每个角落里。
这些圆圈分散出现，从天花板的中央到地板的角落比比皆是，五六个聚集在一起出现，乍一看还有点密恐发作。
晴山凑近了其中一处去看，发现圆圈从远处看是黑色的，但是走进了能看到其中嵌套着一层层透明的玻璃样圆环，甚至能照出自己的影子。
“这是摄像头啊，这里怎么有这么多摄像头？”徐行也伸过头来研究，还用手抠了抠，“跟镶在墙上似的，我刚才没仔细看，还以为是壁灯呢。”
晴山也摸了摸，摄像头只有一点微小的凸起，很像触摸手机后盖时的感觉，“确实是手机摄像头，样式有些许区别应该是手机型号不一样，但都对着客厅，各个角度都有。”
蒋筠从地上跳起来，“你们俩别说的那么吓人，搞得我老觉得这些摄像头在看我。”她抱起米糕，火速移动到两人身边。
贴贴是好文明，贴贴就不害怕了。
晴山被她提醒，“对于手机来说，这确实是它的眼睛。”
蒋筠一双眼睛环顾四周，觉得有点毛骨悚然，“那它不会现在正看着咱们吧。”
徐行思考了一下，认真表示，“很有可能。”
他拉着两人远离电视机附近，“所以墙上的音响也不是音响，是嘴巴和耳朵。”
晴山和蒋筠异口同声的小声道，“很有可能。”
“那它看着咱们要干嘛啊？”蒋筠坐立难安，她很不喜欢这种被窥视的感觉。
“谁知道呢，先去别的房间看看吧，可能只有客厅有摄像头。”
晴山这样一提议，几人决定先探查一下其他房间，徐行表示他饿了，自告奋勇去检查厨房，顺便找点吃的。
“手机还看着呢。”蒋筠提醒他。
“看着怎么了，那我就给他表演个吃播。”徐行不甚在意，径直走向厨房。
这个房子的套内面积很大，属于当下的联邦人很少会愿意掏钱的那种性价比很低的老房子。
现在联邦推出的新型公寓，材料和结构与以往的房子有很大不同，抗天灾能力更强，虽然普遍面积只有三四十平，但价格更高，也更受欢迎。
这种老房子面积虽大，天灾一来既没有专业物业组织逃生，楼内也不具备自救设施，属于很落后的产品了。
徐行穿过餐厅来到厨房，这边的摄像头虽然不如客厅数量多，但也有不少。
那些黑漆漆的洞口对准自己，看得徐行浑身难受，他眯了眯眼睛，举起手里的木棍，朝墙上的摄像头捅去。
“徐行！！”他被这声名字喊得飞速收手，就看到蒋筠正站在客厅掐腰看着自己。
徐行摸了摸头，心有余悸，“你吓我一跳，我以为是我奶奶呢。”
“谁想当你奶奶，没查明白危险性之前不能搞破坏！”
"好，好。"他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冲动了，恶狠狠地瞪了摄像头一眼，进厨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