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

    卫渊只怔了一瞬,便意识到中计了,立即回头喊了一声“老八!”

    变故就在这时!

    宫门内倏然蹿出数条人影,举刀向他劈来,同时几个守宫门的侍卫亦从两边攻向马车!

    卫渊反应奇快,侧身险险躲过刀锋,撤回马车车厢内,又迅速从暗格里取出佩剑,拔剑挑开车门处的白刃。扮做车夫的老八也已从车辕下取出了藏着的长刀,在外面掩护他从车内出来。

    可就这一点时间,从宫门内不断蹿出的杀手已围住了马车。

    “主子!”卫七和卫十二亦从暗处现了身,挡在卫渊身前。

    卫渊反手一剑刺倒一人,趁这间隙对善医毒之道的十二使了个眼色,十二会意,左手从夜行衣内摸出毒粉,猛得向马车后方的杀手撒去,四个杀手反应不及,惨叫着捂住眼睛后退了几步。

    卫渊抓住时机,跳下车辕,与十二将那四人迅速解决。

    “王爷!”此时,思安终于赶到,急急勒马,停在他们刚杀开的缺口处。

    两人在月色星光中对视一眼,极短却又极长,仿佛穿越千年。

    卫渊纵身跃上小雪儿的马背,接过缰绳,将冻成冰块的人拥进怀里,旋即回头,见宫门内开始涌出骑马的杀手。

    卫七、老八和十二再是精锐,也抵挡不住铁蹄。

    卫渊与卫家十六骑感情深厚,绝不愿弃他们而去,亦对自己足够自信,只要拖得片刻,布在皇城附近的精兵和鲁广带的人就能赶到。

    “闭眼。”他低头在怀中人耳边说了一句,轻夹马腹,杀回一边宫门。

    宫门内隐约有数不清的刀锋闪烁,但门被马车挡住了,每次只能出来两骑,因此敌人的优势一时亦难以迅速扩大,卫渊与小雪儿回来后,三个暗卫压力稍减,配合着十二的毒粉,勉强能自保。

    思安紧紧闭着眼,耳边是令人牙酸的刀剑相接声和断续的惨叫声,鼻间是愈来愈浓的血腥味,腰上是坚定有力的手臂。她能感觉到有两次,刀光剑影离自己已不过咫尺,却又被身后的人尽数化解。

    “杀!”

    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思安立时睁开眼,见是一些穿着普通百姓衣物的人举刀加入了战局——是他们布在皇宫附近的精兵到了!她又往御街那头一看,鲁广和十一也带着人飞速驰近。

    “抢马!走!”卫渊又挥剑挑下一人,转头对三个暗卫大声喊道。

    宫门内的杀手依旧被堵着,门外形势逆转,老八三人顿觉轻松,借机各抢了一匹马:“主子,你们先走,我们殿后!”

    卫渊不再多说,调转马头,往御街另一头疾驰出去,将将赶到的鲁广和十一立即默契地调整队形,护在小雪儿四周。

    回安府的大路必定有埋伏,不能走,来时的近道后面肯定缀了人,也不能走了。思安回忆着凉州城的街巷,急剧思索起来,还能走哪边?哪边最近?哪边好躲避追杀?

    “停!小心前面!”鲁广突然喊道。

    思安的思绪被打断,她定睛一看,前面的小巷口正折出来黑压压的一队人,是从安府追过来的杀手!与此同时,身后的马蹄声亦轰然踏近,是堵在宫门处的马车被挪开了,宫墙后的杀手倾巢而出,他们被包围了!

    凉国的御街虽没有朱雀大街那么宽阔,也足以让这些黑衣杀手将他们团团围住了,双方再次短兵相接,激烈厮杀起来。

    思安和卫渊被护在中间,卫渊坐于马上环视一圈,星眸如电,仔细观察着这一小片战场——

    那些精兵和鲁广所带来的亲卫都悍勇无比,此刻以少对多丝毫不落下风,但这是凉国皇都,又是宫门不远,杀手源源不绝,他们这点人迟早会力竭。更何况拖得久了,李睿和李昌都不用再遮遮掩掩,可直接派禁军围住他们,那时就一切都晚了。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杀出重围,回到安府!

    “主子,小心!”十一在左侧大声提醒道。

    刀剑无眼,护卫护得再好亦有不及之时,一个杀手不知何时潜近了二人右侧,因位置偏了,刺不到卫渊,刀锋直向思安胸口!

    卫渊眸色一厉,长剑猛得一掠一挑,随即银刃横削过去,“呲!”一声,那人颈间鲜血飞溅!

    一道血柱喷洒到了思安侧脸上,浓重的血腥味冲入鼻间,她蓦地向卫渊怀里缩了缩。

    “别怕。”卫渊紧了紧手臂,在她头顶道,“有我在。”

    “嗯。”思安应了一声,她知道他能听到。还在安府的时候,她害怕,赶来的路上,她害怕,但这时和他在一起,她不怕。

    思安不再去注意眼前的战况,重新聚起精神,脑海急速搜索着逃生路线。

    “鲁广!”须臾间,卫渊用剑斜指东南方,他已发现了包围圈的最薄弱之处。

    “是!”

    鲁广应完,立刻发出指示哨声,外围的精兵亲卫竭力挡住杀手,靠里侧的精兵亲卫逐渐转向,猛攻东南方,少顷,那方位上的杀手终于抵挡不住,露出破绽。

    “老八、十一、十二开路!”卫渊又下令道。

    话音未落,回到他们身边的老八、十二已和十一一起打前冲向那包围圈的破绽处。

    十一前世和这一世都负责保护思安,但思安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在真正的战斗中的样子。青年那张端正的脸依旧面无表情,与他平日晒太阳和给小雪儿编麻花辫时没甚区别,可手上的剑却如最嗜血的猛兽般利落狠辣,所过之处,无人生还,很快和老八、十二杀出一条血路。

    “第二个路口向右进清河坊!”思安在后面喊道。

    卫渊嘴角微勾了勾,脚下一顶,小雪儿疾射而出,跟在三个暗卫身后冲出包围圈,在第二个路口右转进了清河坊。

    “往左进新林巷,岔口再向右!”思安又喊。

    天寒地冻,凉州城的街道上早早空无一人,只有急促的哒哒马蹄随着清越的声音指引,一路穿过数个街道和巷子,穿过了清河坊、居贤坊,驰入了庆义坊。

    “小谢先生,他们追上来了,后面的弟兄们马上撑不住了!”鲁广在身后喊道。

    “再撑一会儿!马上到了!”

    凛冽的寒风依旧呼呼地吹着,在耳边擦起呼啸的怪叫。思安眸中镇定异常,背后靠着的胸膛宽厚温暖,她亦不觉得寒冷。

    “前面左转!”

    小雪儿随着暗卫们一左转,卫渊便眼中一亮,无需解释,立时明白了思安的用意——此街是条无名窄街,前面街口处有一家酒坊刚遭过火灾,已成了危房,却因酒坊主人不在凉州,至今未拆。

    他们半月前曾无意间经过过这偏僻之地,且只经过了那么一次,现下又是夜里,也不知她是如何记住这复杂的路线的。

    卫渊侧头对鲁广道:“带四个人进街口左边的废酒坊,等最后的几个弟兄跑过后,把里面的梁柱推了!小心点,别被压死了!”

    “是!”鲁广二话不说,点了四个亲卫,跑到了左外侧,准备进酒坊。

    几十人的马队踏过街口,地面微震,那废酒坊颤颤巍巍地抖了抖。

    “轰!”

    俄顷,那二层木楼轰然倒塌,旋即响起一连串的惨叫声和马嘶声。

    思安和卫渊都没有回头。

    此处离安府其实已经不远了,但东绕西绕之后,十一他们都已分不清方向,思安自是明白,仍在后面指引着路线。又过了几条街巷后,一行人终于绕回了通往安府的明竹街。

    安府门上挂着数只灯笼,将门前的一大片地方照得通亮,两排守卫整整齐齐地列队站着,听到驰近的马蹄声立刻都紧张起来,摆出了护卫的姿态,直到看清马上几张熟悉的脸,才齐齐松了口气。

    “开府门!”有人下令道。

    小雪儿在门前停了下来,卫渊先下了马,而后在思安腰上轻扶了一把,助她站稳,两人一起朝府内快步走去。

    安家家仆早已通知了主人,安古原正在前厅等着他们,曹兴仁也到了,二人看到卫渊平安无事,都长出了口气,他们两个家族的兴衰暂时可都指着他呢。

    思安一跨进前厅,先急声问道:“安尚书,安公子怎么样?”

    安古原知道安怀洛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这时见她一回来就关心自己儿子,心里略舒服了些,答道:“箭头偏了一点点,没射中心脏,应当不会危及小六性命。”

    思安也舒了口气。

    卫渊这才知道安怀洛受伤了,也猜到了缘由,但现在不是多谈这个的时候,他对安曹二人肃道:“安尚书、曹尚书,麻烦你们马上将朝中五品以上、已表态的臣工召集到安府,本王有话对他们说。”

    思安听了这话,侧头与卫渊相视一眼,便明白他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今夜的危机亦是大好的机会!

    安曹二人亦面面相觑片刻,而后也不多问,安古原道:“好,老夫这就派人去请!王爷在此稍后,一会儿咱们三人先作商议。”

    安排定下,思安又道:“那我先去看看安公子的伤。”

    说完,她便出了前厅,刚走了一段,转进厅后的斜廊,身后就传来卫渊的声音——

    “等一下!”

    思安回过身,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猝然被他压在一边的廊柱上,唇舌狠狠地欺了上来,身体也被他狠狠贴向自己,是不容拒绝的霸道,是没有任何克制的侵略,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腹。

    一路的惊险犹在眼前,唯恐失去的心仍有余悸,思安微微仰着头,任他肆无忌惮地汲取口中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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