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家事缠明仁太傧行令，国事恼太和皇帝改律。（二十二）

    九星宫。太和与涂王、儒王、栗王、唐王均在。

    太和：“土地是生民之本，不论是我宁国还是南丘国，都是农耕文明。不过北部有游牧人。但南部国土辽阔，土地之策，怎能只顾溪族与穆族的习俗？！”

    衍望：“叶家人只是因为占有北部游牧之地多，才有这样的建议，请姐姐息怒。”

    太和：“朕倒是想息怒。”

    涂山碧：“九妹妹不知。皇上正为叶家头痛呢？”

    衍望：“莫非是因为西南？”

    太和转了神色严肃起来，“你怎么知道西南之事？”

    衍望以为皇上是不喜欢自己知道战事，遂解释道：“是上次在宫里遇到了邵寒将军。”

    太和的神色突然变得很可怕，“叶家。都是叶家。”

    涂山碧：“九妹妹还不知道呢。”

    衍望疑虑地看着涂王：“什么？”

    涂山碧看看皇上，又看看九儿：“叶家，要封皇后了。马上就要办了。”

    衍望：“什么？！”

    涂山碧：“叶家与百里族联姻是旧俗。”

    衍望：“叶家怎么野心还这样大？姐姐——！若是叶家入主坤泰殿，那——”

    太和：“朕知道。”

    涂山碧：“妹妹别恼。皇上此举，也是为了你啊。”

    衍望：“为了我？”

    涂山碧：“若不是为了叶家不会嫁男子给妹妹你，那么皇上怎么会这么仓促答应叶家要立皇后的事情。”

    衍望惊异地看向皇上，可姐姐此时阴沉沉地凝视着桌子上堆堆叠叠的奏折。

    垂拱殿。

    衍望：“田制不立，土地兼并，这些都是国策。而今土地流转、买卖日益增多，私有化也是必然的。若是不保护因此产生的佃农、佃户，粮食产量定然受影响。我宁国虽有二姐如神农氏，可也不能不考虑这些大量的底层农户。恕本王直言，叶大人这奏疏，未免短视。”

    这位叶大人，是北省的女官，叶家祠堂派遣来回话的，是个传话的鹦鹉，衍望没有把她看在眼里，只管放肆地把她的奏疏丢回了他的脚下。

    涂王谨慎地看着皇上的脸色，见太和没有怒意，方才开口，“叶钏大人似乎不大懂，如今提的是改律法，而不是修改土地政策，大人此时来回这话，很是不妥。”

    衍望：“叶氏宗庙的人不亲自来回话，更是不妥。”她想逼迫宗庙的人出来，而今她已然不再害怕，不再畏惧。只想揪出背后的黑手，还朝廷清明。

    叶钏是个含糊人，若不是好操控，也不会让她来当传声筒，衍望几句话训诫，她已然害怕。皇上不许叶家祠堂的人轻易入宫，所以才轮到他。心里又感慨着传说中的九娘娘不是都督口中任人宰割的小姑娘。

    邢天芳不仅擅刑律，且擅长发明刑具。太和喜欢她狠毒且执行力强的一面。从前建立奚丹部落时，是叶家与百里族共同打下的江山。而建立宁国时，是得了旧时贵族势力和地主们的帮扶，所以许多权力分散在各处。邢天芳上任这些年，通过整修制度，帮太和收拢了不少司法权力回归中央，当然，她更想要的是分割出来宰相的权力。

    邢天芳其人狠毒，思绪也不同，所以能发明出来各色虐人的刑具。

    而刚刚犯了事的二司大人，甄湘隐和邱从简，就成为了新刑具的试验人。

    可说是邢侍娘才干无双，这流水的刑具下去，二位大人便招了干净。

    是宰相，是阎磬。

    不过这话也不令人惊讶。唐王触及的势力是谁的，大家都门清。如今只是一要让外头的人看看，得罪皇权的下场，也要人看看太和最宠爱的是唐王。

    二位大人的判决还未下，太和密而不发，不想让外头的人知道阎磬的事情。更不想让阎磬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唐王心中不平，那二司大人遭了刑，她认为是应该的。但是阎磬母女不除，她心中的气难解。她一向是爱憎分明，嫉恶如仇，此仇不报，她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听了太和说完阎磬的事情，出了宫门，便去了白府。

    要见林辞绣！

    她心头压了几件事，除了阎磬母女，还有那个绸缎庄的绣娘，其他二司换了人，仍旧不满她的司法建议，朝中靡靡之气盛行，真正心怀万民的官员甚少，她萌生了一个王姑不应该有想法——她想洗清朝中的官员。淘碜出那些忠贞之士为她所用。

    王姑有权，却不能贪权，毕竟王朝真正的主人是皇上。

    她自己想忠贞，是可以的，是应该的。

    可她想所有大臣跟着她一样忠贞清廉，却是不该的、不能的。

    可惜她尚且在少年的年纪和见闻当中，只萌生了志向，却不知世间没有完全法。

    她更不知道，朝中的官员和王姑娘娘们一样，都是皇上的狗，狗可以去牧羊，狗不能牧狗。她想洗去皇上的臣子，哪怕那臣子该除去，也该由皇上，这位狗主人亲自除去。而不是她。

    可偏偏天地之间生出了她这样一个人。

    少女意气，偏不信邪，要与颓颓之气、靡费之风斗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