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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秋雨(三)

    风轻云淡,天朗气清。

    窗外的翠绿枫树有百岁之龄,高大茂盛,树叶随着微风沙沙作响。树上的蝉鸣也不似往日激昂慷慨,更似那乐府初学乐器的孩童们所奏乐曲一般有气无力的。

    薛容玦和月红伴着这大自然的曲调一边闲聊一边收拾着包裹,突然传来了“嗒嗒嗒”的敲门声。

    月红放下手中杂物前去开门,原来是竹绿和一位她未曾见过的小伙子。

    月红将二人引入房中,又掩上了门接过薛容玦手中的杂物站在她身后。

    竹绿向薛容玦抱拳道:“姑娘放心,一切很顺利,奴婢将张小公子带来了。”

    薛容玦点了点头,视线转向这位张飞廉。

    竹绿在女子中本就高挑,这位少年要比竹绿高上许多,面容郎俊中又透着青涩。

    “我瞧着你倒不像十六岁,像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看起来和阿兄的身型倒是相当。”

    张飞廉“扑通”一声跪在薛容玦面前,低着头道:“多谢恩人救我姐弟二人出苦海,以后便是为恩人上刀山下火海飞廉也绝无怨言。”

    薛容玦向竹绿使了一个眼神,竹绿会意地扶起了飞廉道:“我家姑娘心善,公子这样怕是要吓到姑娘。”

    张飞廉借力站了起来,只是垂着头局促地攥了攥手,颇有些不知所措生怕自己吓到了恩人,薛容玦将他的小动作都纳入眼中,笑道:“我瞧着你倒是练武的好苗子,可愿在我身边充个侍卫?”

    张飞廉猛地抬起头,双目明亮带着期待道:“可以吗?我是有一膀子力气,只是功夫却不会多少……”

    “无妨,”薛容玦笑着道,“让月红带你先去瞧瞧你姐姐,之后便跟着凌侍卫就成。”

    “多谢姑娘,”张飞廉又一抱拳,笑容灿烂单纯,眼中满是少年人不加掩饰的感激,“飞廉定会好好保护姑娘的。”

    竹绿瞧着月红带张飞廉离去才关上门向薛容玦回禀道:“姑娘放心,奴婢已经探查了一番,张姑娘所言属实,并无半句虚言。”

    薛容玦点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些裙摆道:“那便好,我们去瞧瞧钟姑娘去。”

    *

    钟瑶期正在房中踱步便听到敲门声,忙去开了门,原来是薛容玦和那位冷面婢女。

    薛容玦带着竹绿迈进门,看着她气色红润笑道:“钟姑娘这几日瞧着恢复得不错。”

    钟瑶期的面庞丰腴了一些,脸颊也红润了不少,瞧着不再弱柳扶风,更加光彩照人。

    钟瑶期忙引她坐下,为她倒了一盏茶:“还要多谢容姑娘相救,若是没有姑娘我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了。茵陈姑娘让我近日无事多在房中走走,果然好得更快了些呢。”

    薛容玦拿起茶盏轻轻啄了一口,笑道:“姑娘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今日前来是同姑娘道别的,耽搁此处多日,我等也该启程了。”

    钟瑶期秀美清挑讶异了一下,复低下头双手在身前紧握着,愧疚道:“是奴家耽误了容姑娘,听容姑娘口音不像本地人,不知容姑娘前往明郡是为何,若是有奴家能帮上的容姑娘尽管开口。”

    “我等是来自京都的粮商,安乐县的米可是声名远扬,此番专程来瞧瞧,但我等对明郡同安乐县不甚了解,钟姑娘可能为我等介绍介绍?”

    “原是如此,”钟瑶期紧簇的眉头方才展开,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我虽生于连青郡,却时常往来明郡对明郡十分熟识呢。”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清润,犹如涓涓细流娓娓道来:“明郡现如今的郡守乃是崔广,是颇受陛下宠爱的崔夫人之兄。崔广此人在明郡可谓是一手遮天,京中派来的监郡倒显得无足轻重。不过,在他的治理下明郡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

    “明郡的郡尉乃是褚瀚,此人乃是崔家爪牙,事事以崔广为先。”

    钟瑶期想到她们一行人是前来买粮的,又歪着头想了想补充道:“明郡以安乐县为核心,明郡的米粮全国闻名,却只有两家大的粮行。

    “一家名曰广济米行,乃崔广之子崔原所经营;另一家名曰大同米行,表面为王家在经营,实则仍是崔家在经营。”

    薛容玦听到一些自己未曾调查到的事情,好奇地问道:“这王家是?”

    “我也不甚清楚,”钟瑶期皱眉摇了摇头,“只知晓似是与崔家有所关联。”

    薛容玦点点头,起身拉着钟瑶期的手道别:“多谢钟姑娘相告,我等明日便先行一步,钟姑娘可在此多休息些时日再返回家乡。”

    钟瑶期双瞳剪水,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不知……容姑娘可否带我一同前往安乐县?”

    钟瑶期见薛容玦挑了挑眉,却并不十分意外,双眸中满是淡然,只听她平静却略有深意地问道:“钟姑娘为何要去安乐县呢?”

    钟瑶期正欲开口,薛容玦拉紧了她的手,打断了她:“姑娘这一副金镶珠翠耳坠看起来价值不菲呢。

    “钟姑娘不若想好了再说,谎话说一次便够了。”

    “钟姑娘觉得呢?”薛容玦明明笑看着她,可那双眸中的冷意让钟瑶期无端出了一身冷汗。

    *

    薛容玦从钟瑶期房中出来时正巧在廊道与牧平也相遇。

    牧平也愣了一下,笑道:“正打算去找姑娘,在下瞧着这几日天气不错,道路也变得干燥,不如我们继续上路?”

    薛容玦闻言“扑哧”笑出声:“正打算同公子说此事呢。”

    “那真真是巧了,”牧平也笑道,“那我去安排一下马车和侍卫。”

    “且慢,”薛容玦阻了阻他,环视一周道,“公子可愿去驿站外走走?”

    牧平也自是无不可,薛容玦让竹绿在驿站和月红继续收拾行李,二人缓步向着灵秀河边走去。

    清澈的河流潺潺流着,时不时有鸟鸣从头顶飞过,河边还有些浣衣的农家女们在说些什么,她们面庞上都挂着单纯的笑意,眸子里全是清澈的快乐。

    薛容玦像是初初来到郊外的少女,十分好奇地左瞧右瞧,一会蹲在河边和鱼儿面面相觑,一会弯腰摘掉一朵夕颜花把玩着,看着未曾见过的植物会时不时向牧平也讨问。

    牧平也缓步走在她身后,看着她一抹橙色的倩影点缀在这清淡绿意的初秋,他忽然开口道:“姑娘似乎很喜欢缤纷的色彩。”

    “什么?”薛容玦正瞧着一只蝴蝶翩翩飞过,没能听到他的声音,脸上还挂着未散尽的笑意转身看着他,裙摆微微翻动。

    她此刻就像一只落入人间的精灵,古灵精怪。

    牧平也的眸中满是不自知的柔情,轻笑出声:“在下说,姑娘好似很喜欢缤纷的色彩。”

    薛容玦手中拿着花背到身后,青丝因她微微倾身而垂落到身前,更衬得她肤白如雪,她好奇地问道:“公子这话是怎么说?”

    牧平也走到她身边和她缓缓向前走着,开口道:“姑娘的衣裙都是各种各样色彩,有湖蓝、草绿、鹅黄但就是没有见姑娘穿过月白底色的衣裙。

    “在下记得,京都近日在世家贵女中月白底色的衣裙颇为流行。”

    薛容玦手中玩着夕颜花,侧头看着牧平也,眸中都是打趣:“公子十分细心。”

    “不止如此,”牧平也嗅到了桂花的清香,沁人心脾,他顺着香气看向了前方的月桂树,“姑娘格外偏爱绿色,姑娘总是会对绿色的事物放慢脚步。”

    薛容玦也嗅到了同样的清甜香气,快步走到前方月桂树下微微仰头嗅着:“满山遍是木樨香呐,真想在我的院中也种几棵。”

    牧平也撩起衣袍坐在月桂树下,薛容玦看他如此潇洒的姿态愣了一瞬,便拿出帕子放在树下也坐了上去。

    牧平也看她又拿出一张帕子,将树下掉落的桂花一一捡起,她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解释道:“回去做个木樨香囊,我很喜欢木樨香。”

    牧平也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卷翘的睫毛像刚刚飞过的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眼下那颗泪痣似坠未坠:“姑娘近日因周老爷子的信闷闷不乐,此刻显然心境开阔了许多。”

    薛容玦将手中的桂花瓣小心包好,转头对牧平也粲然一笑,如夕颜花一般绚烂:“公子心细如发。”

    牧平也却不敢看她明媚的眼睛,只是微微低下了头,双眸幽深如墨。

    “我确实很喜欢绿色,”薛容玦将花瓣包好放入怀中,双臂抱膝看着河水流淌,阳光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犹如夏夜闪烁的繁星般绚丽夺目,“绿色总让我觉得生机勃勃,我喜欢这种生机盎然的感觉。”

    “白色太寂寥了。”她的声音变得悲戚,染上了浓重的悲伤,让牧平也不自觉想起了梦中那抹白色的身影,孤冷决绝。

    薛容玦怕牧平也发现的她的情绪变化,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他故作轻快地说:“对了,我邀公子是想谈谈钟姑娘,我怀疑她与崔家有关。”

    “崔家?”牧平也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向她,眸中充满疑惑,“姑娘何出此言?”

    薛容玦向他讲了今日二人在房中的对话。

    “她说自己是连青郡的人,但对明郡未免也太了解了一些。

    “况且,大同米行也是崔家的产业是我们此前未曾调查到的,若非了解崔家之人,一个普通猎户女如何能了解此番密辛?”

    牧平也闻言眉头紧皱,面容凝重:“钟姑娘可有说为何要前往安乐县?”

    “没有,”薛容玦摇了摇头,她将下巴放在膝盖上,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我让她好好想想,今晚再给我一个理由。”

    “我觉得,她应该也意识到我们身份有异了。

    “且看她今晚如何说吧。”

    *

    暗夜渐渐席卷整个世间,凉风渐起,吹动屋中的帘幔。

    薛容玦与牧平也正坐在窗边对弈,一旁的鎏金银竹节铜熏炉中烟雾缓缓上升,屋内沉静如水却又岁月静好。

    薛容玦拿着白子皱着眉迟迟未能落子,牧平也浅笑着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姑娘再不落子,就要月上柳梢了。”

    “再等等,”薛容玦一双明眸紧盯着,左手撑在桌上轻轻敲着脑袋,“我马上就想出来了。”

    牧平也看着她的样子只是清浅地笑着,眸中如窗外星子般明亮。

    嗒嗒嗒。

    门外传来敲门声,月红闻声前去开门,薛容玦轻快地将白子先行放下,跳下椅子,俏皮道:“来人了,改日再下吧。”

    说完就回首看向房门,原是钟瑶期来了。

    牧平也起身看着她耍赖的样子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抬首与迈入房内的钟瑶期颔首示意。

    月红引着钟瑶期进屋,坐在二人下首,为它砌了一杯日铸茶。

    钟瑶期是第一次来到薛容玦的房间,虽说只是客栈但还是能从房间所用香炉、所挂帷幔探得她富贵的生活。。

    钟瑶期悄悄收回自己观察的眼神,撇了一眼棋局笑着向上首的二人道:“容姑娘和顾公子的感情真好,顾公子对妹妹十分有耐心。”

    薛容玦看到了她的目光,略带羞涩地道:“我棋艺不精,让姑娘见笑了,好在表兄不嫌弃时常陪我练习。”

    牧平也却笑着说道:“昭昭十分聪明,怕是不久便可出师了。”

    “真的吗,”薛容玦十分开心,面上沾染上笑意,“那我可要好好努力。”

    她似是想起钟瑶期来的目的,才正色道:“钟姑娘可是想好了?”

    钟瑶期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却又看了一眼牧平也,薛容玦看出了她的担忧笑着安慰道:“无事的,表兄不是外人,钟姑娘尽可放心。”

    钟瑶期方才点点头,缓缓开口道:“其实自奴家醒来,便知晓姑娘一行人不是普通人,姑娘的吃穿用度皆不是凡品,一看便不是寻常商贾人家。

    “别的不说,单说这日铸茶,便不是常人能随手拿来赠人的。

    “姑娘房中的那盏香炉一瞧便是贵胄人家所用。”

    薛容玦左手撑在桌上托着腮,歪着脑袋颇为天真地瞧着她,说出的话却十分通透:“钟姑娘的见识也十分广博,可见不是简单的猎户女。”

    钟瑶期闻言漂亮的眉心蹙了蹙,脸颊因羞愧泛上红色,她起身向二人行了个礼道:“当日不过是无奈而为,容姑娘一行人气质不凡,在明郡凡是权贵皆与崔家有关,奴家实在是害怕。”

    薛容玦闻言直起了身子,和牧平也对视了一眼,二人都迅速地捕捉到了她口中的“崔家”。

    月红接到薛容玦的眼神,上前搀扶着钟瑶期坐下,笑着安抚道:“钟姑娘多虑了,我家姑娘与公子最是心善,钟姑娘不必担忧。”

    钟瑶期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低声向二人道谢。

    薛容玦看着这样漂亮的女子拭泪真是我见犹怜,她鬼使神差地去看牧平也的表情,却只见他面色平淡毫无波澜。

    牧平也看到她探寻的目光只以为她让自己前来询问,便开口道:“钟姑娘与崔家可是有何过节?”

    在钟瑶期的讲述下,薛容玦和牧平也听到了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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