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陈嘉韵看了眼几大麻袋茶叶，询问道：“要不我打给电话给安雯，让他们带些人来一起搬。”
简维皓放下推车，脱掉黑色羽绒服系于腰间，呼出一口气道：“不用，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他们应该快到了。”
陈嘉韵从麻袋掏出一把茶叶，放在阳光下细细地看。
“以我这么多年的买茶经验来看，这茶的品质都可以媲美高端茶叶了，可惜就差一个大家认识它的机会。”
“不可惜，马上你就可以赋予它这个机会。”
陈嘉韵笑笑。
不远处听见有人在呐喊和摇手，她转过身，兴奋地拍了下简维皓的肩膀，他招手回应。
人多力量大，几麻袋的重量被分摊后，两人就拎一小袋的东西。简维皓一人两只手，把她的也分担了。
陈嘉韵看着他的背影，乌黑的头发干净利落，长度刚好到脖子处，黑色运动衣包裹着宽大厚重的肩膀，线条利落有型，是长年累月锻炼的结果。
陈嘉韵看着他后脑勺道：“把衣服穿上，当心着凉。”
简维皓走慢了几步，与她并排，低头看着她眉眼，含笑说：“你说没看过我脱下衣服后的身材，不知道有没有料，这回能看清吗？”
她先是惊讶，随后表情古怪，最后愤愤压低声音，说：“你偷听我们说话！偷听是可耻的！”
简维皓收回视线：“我也不想听啊，可谁让我听力好呢。”
“老板。”安雯打断他们的聊天，简维皓本偏向陈嘉韵的身体不动声色地扭转过来。
“你说。”
“刚得到消息，周彤厉已经下了飞机，正在坐车过来。”
“人已经到了？”陈嘉韵神色一凛，周彤厉这么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肯定有事。庆幸没在李奶奶那吃午饭，这样还可以提前做好安排，不至于太被动。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样子。”
“安恬楠那边什么动静。”
“人已经离开，去接她老板了。”安雯凑近她，低声道：“我早上听见她在跟她老板汇报事情，说起选品的事情，丝毫不提自己的疏漏，挑轻避重，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陈嘉韵点点头，嗯了一声。
宾馆大厅。
一群人簇拥着将周彤厉迎进门，以安恬楠为首，又是拎包，又是推箱子。陈嘉韵站在二楼围栏处看戏，简维皓洗过澡换了身衣服站在她身后。
“这排场和你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简维皓轻扯了下嘴角，递过来一杯咖啡。
陈嘉韵扫了一眼，笑笑：“是哪个说天上掉下来的。”
“是啊，我让天上再掉下来一杯。你喝不喝，不喝拉倒。”
“喝喝喝。”陈嘉韵一把抢过来，早上起得早，看着架势中午少不得碰面吃个饭，午睡也就泡汤了。她必须喝杯咖啡提提神。
陈嘉韵喝了一口，忍不住称赞：“嗯，醇香可口，还带了点黑巧克力风味，这可不是一般速溶咖啡可以比的。”
简维皓不应。
陈嘉韵转身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歪着头仰视他：“该不会...是你现磨的吧？”
简维皓双手插兜，懒懒扫了她一眼：“话真多。”长腿一抬，回了房间。
中午。
周彤厉果然派安恬楠过来邀请陈嘉韵，此时她正在屋里研究茶叶，听闻后应下，给安雯发了个短信就赴约了。
进来的时候，简维皓已经落座，周彤厉拉着他闲聊，大多数时候都是她讲三五句话，简维皓懒懒回一个嗯。
周彤厉保养的很好，脸颊圆润紧致，体态丰盈。
她爱抽烟，当她从包里拿出一盒烟，递给简维皓一根时，他并没有拒绝。
他拿出打火机点燃，她又来借了个火。
周彤厉抬头，夹着香烟的手招呼道：“陈总来了，坐这里。”
陈嘉韵皱眉，她对烟味比较敏感。
周彤厉也不在乎，扬了下手里的烟盒，语气高傲：“陈总你不抽烟，我就不给你派烟了哈。”
陈嘉韵没有按照周彤厉安排的座位坐下，反而是空了两个座位，坐在了简维皓的对面。
她眼神打量了两人一圈，说道：“我闻不了烟味，坐这里就好了。”
简维皓听罢，将手里的烟头摁在烟灰缸里熄灭，斜眼睨着旁边人：“掐了。”
周彤厉眉眼一扬，高傲的气息灭了几分，点点头将烟掐灭，喊道：“这菜怎么还没上桌？”
安恬楠拿着菜本站在两人中间，回道：“各位领导，这菜还没开始点呢。这是菜谱，请过目。”
周彤厉将菜谱拿给简维皓，问道：“简总，这菜还是您来点吧，我们都听您的。”
简维皓简单指了几个，将菜谱放到转盘，转给陈嘉韵。
周彤厉又道：“菜好点，点什么菜上什么菜。但这人啊可就说不准了。”
简维皓开了口：“周总心里有什么不满的，不如说出来，正好今天大家都在，看看能否解决？”
“也没什么，只是大家付出的努力都是有目共睹的，眼下也快正式直播了，希望各位都能支持一下，不能做、做不出贡献的也别拖后腿就行了。”
安恬楠递过来一份名单，周彤厉拿过来转交给简维皓，说道：“简总您请过目。前面这些是苏助遴选出来的，想必您已经看过了。这一排是我们灵百公司对这次直播所列选出的货品清单。”
简维皓从头扫到尾，问道：“陈总选的呢？”
周彤厉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安恬楠。
这回安恬楠接过话来：“简总，那日决定最终名单，陈总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大发脾气，货也不选就走了，所以我只能拿着这份不全的名单汇报给周总。”
有了由头，周彤厉赔笑道：“我们知道简总跟陈总之间...交情好，所以也不敢多说什么。”
简维皓慵懒往后一靠，将额前的发丝往后撩，看向陈嘉韵不语。
陈嘉韵听出她里头的意思，无非是说她摆领导架子，拖慢整个项目的进度。
她点完菜将菜谱递给身后的服务员，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做戏，白皙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手机屏幕。
突然，手机里传出一段录音，不响但正好能让众人听到。
[金石老板架子这么大。攀上了高枝，某方面经验比较足呗。]
“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按了录音键。”陈嘉韵故作慌张想将录音关闭，没想到又爆出了一句话，还是循环播放。
[今天这事可把她气得不轻，也让她知道下我的厉害。]
循环了三遍后，陈嘉韵才缓缓按下暂停键：“不好意思啊各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这段话录进去了。”
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录音里的人声，看向站在周彤厉身后的安恬楠。此时的她脸色发白，嘴角微颤，袖子下的手紧紧扣着牛仔裤上的纽扣。
陈嘉韵单手托着下巴，问道：“安助理，这是你的声音吧？”
安恬楠神情苦楚，低头回道：“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陈总，值得陈总花大力气偷偷跟踪我，剪辑拼凑出这些话来污蔑我。”
安雯在一旁见她颠倒是非黑白，听不下去起身指责：“我们老板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污蔑你，你说没说自己心里清楚。”
周彤厉看向简维皓的神色，他闭眼不理会，故而大胆在一旁帮衬：“小安如果真说了这些话，她自然要道歉。但是小安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不如陈总先来回答下，为什么到最后定选品清单了，您拿不出来。”
陈嘉韵看了眼安雯，安雯会意，将手机里一早就做好的文件发到大群里。
安雯说道：“请各位领导过目。这份清单是我们按照当天上午所给的选品做的，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每样我们都附上了照片，并且做了产品分析，很遗憾，里面的产品不是残缺就是品类不行。更恐怖的是，首页的这个小椅子，椅背上钉子头都冒出来了，还把陈总的衣服给勾破了。”
陈嘉韵接过话来：“衣服勾破是小事，流入市场出现消费者受伤那影响可就大了，轻则消费者维权要求赔偿，重则几篇小作文下来，公司名声还要不要了？”
越说她语气越重，说到最后她重重得砸了下茶杯，目光犀利地看向安恬楠。
起初，安恬楠只是想找些低等货扔给陈嘉韵，让她陷在里面焦头烂额，去去她的锐气。没想到，品控这么不细致，出现这种低等纰漏。
被揪住尾巴，她死寂般沉默。
见安恬楠不说话，陈嘉韵又把目光往下一落：“周总，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人？”
周彤厉面子上挂不住，冷声道：“我的人我自会管教，用不着你操心。明天就要正式直播了，倒是你该好好想想，能推出什么产品线吧。可别忘了，合同里可以写清楚的，利润虽然是大盘子分，但也是按照谁推得产品销售高谁的得多。别到了最后你剩个零鸭蛋，事儿要是传出去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听。”
周彤厉看向简维皓，补了句：“简总，您说是吧？”
简维皓冷声道：“嗯，周总说的是，陈总想必心里也有数，是吧？”
陈嘉韵淡淡回道：“我推一款茶叶。”
周彤厉像是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一款？”
她点点头。对方被她逗笑：“一款茶叶能卖多少量，你是第一天做这行吗？没百八十款产品能摸得透消费者心理吗？”
“我就推这一款产品，到时候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好，一言为定，我倒是想看看你这产品能有多牛。”